看着裴川眉目间的冰冷煞气,这长长一路,迎紫宫中竟无人敢拦上一拦。
嚣张太过。
歌扇的眸光一紧,手腕一翻就要同裴川出手夺回温瑜,却见跟在裴川身后的宿雨摇了摇头,略一沉吟,暂时收了手,欠身让裴川进殿。
裴川将温瑜抱进内殿床榻之上小心放下,结了霜了冷然面容迥然与平日雷打不动的淡笑,温瑜依旧不耐多看一眼,语意冰冷,“滚出去。”
伶俐的宫婢早已听着信端来了药箱清水,裴川仿若未闻,绞了帕子,伸手抓住温瑜的手腕。
温瑜的面色森冷,偌大迎紫宫关了门便是一个世界,纵使不能杀了裴川,亦有无数种法子剥去他一层皮。
可沾了水的棉布碰上掌心的伤口,温瑜忍不住疼得“嘶”了一声。
裴川的眉眼不动,摘去温瑜指尖护甲,一点一点,小心为温瑜擦拭伤口。
错金博山炉轻烟盘绕,殿中宫婢俱在退候到了殿外,只歌扇宿雨静候在温瑜床边,殿中寂然,角落的漏刻细微轻响,手上的伤口烧灼刺心的疼痛,温瑜牙关咬得发白,却再不曾哼出一声。
裴川的手很轻,却也很快,这样的伤痕温瑜自知是免不了要受一番苦楚,可实际的伤痛远比想象的要来得轻。
纵使不通医术,也能瞧得出裴川的手法娴熟,比之太医院的太医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药,包扎,一气呵成,看着包扎好了的双手,温瑜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终是松了下来。
“公主。”宿雨忙上来,替温瑜擦去额头的冷汗。
裴川没有吭声,只身子一挪,抓住了温瑜的小腿。
“放肆!”温瑜的眉间一紧,下意识怒斥一声想要将腿缩回,“你做什么!”
裴川淡淡睨了温瑜一眼,“臣还能做什么,莫不是公主要从此做一个瘸子?”
就算是崴了脚,也不会叫他来治!
“你放手,出去!”
裴川冷冷哼笑一声,抓着温瑜小腿的手掌倏地一挪,按住了温瑜脚踝的伤处。
钻心的疼痛叫温瑜霎时又起了一层冷汗,“你!”
裴川不紧不慢地除去温瑜的鞋袜,凉凉道:“更放肆的臣也已经做过了,这一项又算得了什么。”
冰凉的药酒覆在肿起的脚踝之上,又在裴川的掌心之下火热地蔓延开去,温瑜的脸色疼得发白,锐利的气势却不减分毫。
“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吗?”
先前的不敬轻薄,眼下又毫不避讳地戳破她对宗济的感情,条条状状,足以她对他痛下杀手。
即便的皇上钦点的驸马,可她与皇后背靠韩氏门阀,他不过小小武安侯世子,朝堂新宠又如何?韩阀若是想,十个裴川加起来也无用。
裴川垂着眸,细细揉着温瑜的伤处,“公主若是想,大可以试试。”
温瑜冷冷嗤笑出声,“猖狂。”
裴川面色不改,依旧是能听的听,不想听的便不听,轻轻将温瑜的裤腿放下,盖上裙摆,“这几日不要落地,手也不能沾水,过几日就能好。”
裴川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上的褶皱规矩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呵。
温瑜无声冷嗤。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历来不少见,都是妄人罢了。
“公主,要不要宣太医院的人过来再看看,万一……”歌扇终是觉得裴川此人不可信。
“不……必。”温瑜的身子一斜,往后靠于引枕之上,不能动手着实不便,“他不会。”
不会下毒,亦不会做手脚。
“着人去坤宁宫通报一声,告诉母后本宫的脚崴了,这几日就不能去请安了。”
“是。”
温瑜默了一下,“归雁和迁莺呢?回来了没有?”
宿雨道:“回公主的话,尚未。归雁姐姐做事向来细致周全,想必还盯在那里。”
想到温祺那些伎俩,温瑜心中又是冷笑,果真是抬举也抬举不起来的东西,活到现在,成日里心中能惦记还只有这些把戏。
正是想着,外头又是一阵小小动静,归雁和迁莺一前一后踏进了殿中。
“正说着,这人就回来了。”歌扇笑吟吟问道:“怎么样,可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