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张菊花家成了绝户。
两口子都丢了工作,浑浑噩噩,厂里分的职工房也没保住,彻底沦为丧家之犬。后头二十年,就以捡垃圾卖废品为生,艰难度日。
但白娇娇相信,经济上的困苦是可以克服的,连失两子的悲痛却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陈美芬这么干……与蓄意谋杀有什么区别?今天老两口又被众人奚落,无异于在他们伤口撒盐。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困惑得以解开,白娇娇却放松不下来,急道:“那张阿姨,你们家叔叔呢?”他们聊了这半晌,就没看见老爷子。
张菊花一愣,“咦,刚才不是说要去走走吗,他不信这些,我就……”
白娇娇急得满头大汗,顺着她指的方向,一路找。二月份的云城,春寒料峭,只穿薄款羽绒服的小姑娘冷得瑟瑟发抖。内搭是一条膝盖以上的格子短裙,配上黑色的高筒皮靴,挺像高中生的。
“喂,禽兽你看看,那个女的是不是就你说那小网红?这是拍学生play呢?我瞧着也没摄像机啊。”
车上男人懒洋洋的睁眼,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尖尖的下巴,还挺白的。
“喂,不会是看上了吧?你不是只爱熟.女麼!”
男人不动声色的皱眉,“哦。”
“哦什么,你他妈不会是看上了吧?高中生也下得了手真是禽兽。”说完对着司机使眼色,“滋,滋过去。”
司机难以置信的回头。滋……滋过去?
“聋了吗?”
司机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下午下过一场雨,低洼路面会有积水,但小姑娘急着找人,跑得快,他既要找水坑,又要保证车速不能超过她,一时还真找不着时机。
张菊花的老公姓胡,胡叔叔的腿走不了路,白娇娇视线只放在路人的腰际以下就快了……忽然,前面人群里露出轮椅的一角来。
那是一群在等红绿灯的人群,轮椅藏在人堆里,轮椅前面有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人,她手袋上的logo……胡叔叔伸出去那只手只要轻轻一推,跌进车流里不死即重伤。
“住手!”
一群人被她一声娇呵呵住,纷纷回头。
苍老病弱的男人一顿,心虚之下,下意识的缩回手,手背上青筋直冒。
白娇娇走过去,死死的按在他轮椅上,见灯已经绿了,陈美芬高昂着头颅踩在斑马线上,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而她头顶的图片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生卒年和死因。
突然,一辆纯黑色的轿车从她身边划过,只听“滋”一声,一片扇形的黄泥点子朝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