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离婚吗?”
她走到门口,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微微发颤。
她没回答。
快步回到车上,她慌乱得几乎没法把车钥匙插进锁孔,烦躁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尖锐的嘀声,她才终于低头哭出声来。
很久没有这样放纵大哭过,可能是憋得太久了,几年前,陆潜出事的那会儿她就该这样哭一场的。
是她太逞强,一直到现在。
事实证明,逞强也并不能真正改变什么。
抹掉眼泪,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到住的地方。
…
年关将至。
这真的是一个极度冷清的春节了。
尽管酒庄里张灯结彩,说是为了辞旧迎新,其实大家都是为选上峰会的国宴酒而欢欣鼓舞。
要不是前头经历了火灾和并购的风波,年会的沙巴之行现在就可以兑现了。
没关系,就再等一年吧!照这样的势头走下去,明年酒庄就是业界最耀眼的新星了,所有员工,与有荣焉,别说冲出国门,冲出亚洲也是指日可待的。
最冷静的人,只有林舒眉。
作为年轻的新掌门人,大起大落,平步青云,都没让她张狂,反而越发低调,选上峰会用酒之后更是连笑都很少看到了。
大家都夸她少年持重,谦逊实干。
只有身边的老姚知道是怎么回事。
“舒眉啊,马上要过年了,要不要我去把你爸妈接来?或者,你跟陆潜打不打算回去一趟,我给你们订机票?”
“不用麻烦了,姚叔,我还没想好怎么过年。”
那天之后,陆潜没再来找过她,也没再打过电话。
大概也没了继续走下去的耐性和希望。
“那你总不能一个人守在这里啊!我听说陆潜那个餐厅也做年夜饭的预订,要不我给你订个位子?”
舒眉这么多天来难得笑了笑:“算了,姚叔,还是麻烦你跑一趟去接我妈他们来吧。”
姚炳志跟她父母也算同龄人,说不定能说服他们到她这儿来过年。
徐庆珠很快给她打来电话,之前本来说好可以过来的,突然又不来了。
“舒眉,今年有点状况,要不你还是回家来过年吧。我自己准备了年菜,不会像去年那么仓促了。”
“妈,你注意身体啊,你腰不好,我就是不想让你忙活,才让你来我这儿过年。”
“不要紧的,就我们两个人,东西准备的也不多。”
两个人……
“妈,发生什么事?那人又去哪儿了?”
“他不在家过年。好孩子,我知道你往年都是因为他在这个家里才不自在,不肯回来。今年就我们娘儿俩,终于可以像以前那样好好过个年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舒眉立马就订了机票飞回家去。
她本来以为父亲肯定不在家里了,没想到还是他来开的门。
“舒眉回来了?”他有种近乎谄媚的喜悦,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接过她的行李说,“来,快进来!”
家里依然井井有条。
徐庆珠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把晾干的衣物一件件叠好,虽然是在干活,但每一个动作都在宣誓——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林超群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似的,在不大的客厅里转来转去。
“舒眉回来了?饿不饿,锅里有刚蒸好的枣糕,你去吃一点。”
舒眉没动,林超群已经去厨房帮她用碟子盛了一块出来,递给她道:“小心点吃,烫。”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徐庆珠:“妈,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们吵架了?闹别扭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她不知道的事儿?
为什么先前说他不在家过年,可他现在明明就还在家里。
但仔细瞧瞧,这几年林超群回来之后带来的生活痕迹确实几乎全被抹掉了,家里简洁干净,倒是更接近于她过去跟母亲两个人生活的感觉。
就连徐庆珠手头正在折叠的衣服里也没有他的衣物了。
“没什么事儿。”
徐庆珠终于把那一大堆衣服叠完了,摞起来抱在怀里说:“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舒眉你进来帮我个忙。”
房间里堆着些年货和生活必需品,几件新买的衣服。
年货不是用来走亲戚送人的那种礼盒,全是散装的,干果、腊肉、大大小小几个酥饼,毛巾、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也是一看就自家都不会用的廉价品。
还有那衣服,先不说俗艳的款式和颜色,尺码也明显不合徐庆珠——她近年来是有些富态的身形了,这衣服都是给瘦高身材的人穿的。
“把那个大的旅行袋拿过来。”徐庆珠对舒眉道,“我把这些东西收进去。”
“妈,这些东西是要给谁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舒眉看了一眼又踱步到房间门口,连走路和喘气都不敢太大声的林超群,问她:“等会儿我们要去哪儿?”
“去派出所,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