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瑾,起床了吗?”陈雅静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
“嗯,起了。”闻瑾嘴里叼着面包片含糊不清道。
早上陈雅静出门的时候他就醒了,赖了20分钟的床,现在刚洗漱完翻开作业。
“你去我卧室看一下,床头柜上是不是有份资料,心脑血管的。”
闻瑾过去一看,“是,落下了?”
“啧,昨天躺床上看完就忘了。你赶紧搭个车给妈妈送来吧,一会儿开会得用呢,别挤公交了,打个车啊!妈妈给你报销。”
闻瑾低头看了看表,七点半。他妈应该是刚到医院,啧啧。
“行,这就出门了。”闻瑾挂了电话,回卧室换衣服去。
出门正赶上上班高峰期,打车都堵了40分钟才到。路上陈雅静打电话催了一次,“到哪儿了?”
“快了快了,到眼科医院附近了。”闻瑾看了眼前面渐渐通常的路面,估计了一下“应该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在几楼开会?电梯口等我一下。”
“那就好,应该赶的上,15楼啊儿子。”
挂了电话,和陈雅静一组的王医生笑道,“又找儿子搬救兵呢?”
陈雅静也笑了,“唉——真是老了,总丢三落四的。”
王医生摆摆手,“跟老没关系,闻瑾从8岁起就总来给你送资料了。”
旁边几个实习的研究生嗤嗤的憋着笑,陈雅静笑骂道:“少揭我短,你的黑底儿我这也有一沓呢。”
王医生嘿嘿的笑,“互相伤害。”
陈雅静愣了,“你跟谁学的这些话?”
王医生朝生机勃勃的新人们努努嘴,“90后啊。”
闻瑾赶到他妈工作的第二医院,几乎是被人群挤上了电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挤到门口按了15楼。期间电梯停过几回,下去一批人,又上来一批人。
在上来的那批人里,闻瑾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后脑勺。
于洋?
虽然穿的不是昨天那身衣服,但应该没有认错。于洋在最外边儿没看到他,他被人挤在最里边儿贴着墙,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打招呼的念头。
闻瑾不知道昨天载着于洋兜了多久的风,反正直到油箱快空了,他们才回到市里。
他问于洋家在哪,于洋没吭声,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闻瑾只好把他送到了便利店。
车停在便利店门口,于洋依然保持着把头抵在闻瑾背上的姿势没有动。闻瑾也没有动,跨坐在车上任他靠着。
“我快睡着了。”过了很久,于洋才开口。
闻瑾倒吸了口气,“合着您一直醒着啊?醒着就赶紧下车啊我冷死了…”
于洋靠在他背上低低的笑了,产生的震动穿过后背让闻瑾感觉胸口也跟着振了振。他似乎挺不乐意下车的,依然不动弹,小声道“先送车吧,不是得把车藏起来么…”
闻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扬起了嘴角。他笑着点点头,“行,送车去。”
把车放回车棚,他俩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钥匙明天再给骆大爷吧,这么晚再敲他窗户真得拿扳手砸我了。”闻瑾看着手里的钥匙自言自语,抬眼发现都快到自己家门口了,不禁指着身后疑惑道:“你家不是在那边么?”
于洋低着头在看手机,“我上班时间到了啊。”
闻瑾愣住了。
于洋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过身看着闻瑾笑笑,“今天谢了。”
他宽大卫衣的袖子被风吹的飞舞,修长的背影桀骜又单薄…
闻瑾及时把资料送到了,跟陈雅静挥挥手乘电梯下楼。
“陈主任,您儿子长得真秀气诶,像南*赫。”跟在陈雅静身边的实习的研究生脸颊微红。
“南*赫是谁?”
“明星啦。”
陈雅静很不屑的笑了,“就我儿子那身高能当明星?”
“……”是亲妈…
闻瑾乘电梯下楼,突然想到了刚才那个没来得及打招呼的后脑勺。他是在10楼下去的吧?要按一层的手指往上挪了挪,在十层犹豫了半天,结果最后还是按了一层。
可没想到一走出电梯,向左,还是在一楼大厅看到了于洋,虽然还是后脑勺,但依旧好认。
啧,早知道不在电梯里纠结那老半天了…
于洋一手拎着一看起来挺沉的黄色行李包,一手推着轮椅,似乎正在尝试如何一只手控制轮椅方向。
闻瑾默默走过去,拎过了他手里的包,啊果然很沉。
于洋一惊,看见闻瑾时有一瞬间的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
“给我妈送资料。”闻瑾看了他一眼,又弯下腰向坐在轮椅上正偏过头看他的老人家笑笑,“奶奶好,我是于洋的同学。”
“哦洋洋的同学啊,你好。”奶奶笑着和闻瑾打招呼,气色并不是很好。
“我帮你拿吧。”
“…谢谢。”于洋勾了勾嘴角。
闻瑾纳闷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他可能是想冲自己笑笑。
但他好像不知道他这个笑真的非常勉强,那他知道自己眼睛很红吗?应该也不知道。
走出医院,于洋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让闻瑾和奶奶一起坐到后座,又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到后备箱,然后自己上了副驾。
于洋家确实离闻瑾家不远,就在他家隔一条街的那片平房。说来也很奇怪,这些年搞城市建设已经把这城里的平方拆的差不多了,偏偏这里还留着,而且似乎没有要动迁的意思。
于洋家在巷子比较深的地方,七转八拐的,闻瑾已经在思考自己一会儿能不能出来了…
“回家啦…还是家里好…医院里吵吵闹闹的都是人,住着不舒服。”
于洋奶奶似乎很高兴,从轮椅上座起来拿钥匙开门,眼神不太好,手也有些发抖,钥匙哆哆嗦嗦的半天没插*进锁孔里。
于洋这一路都很沉默,可能是看她太费劲了,一声不响的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利索的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