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茶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你?说,如果我们两个有可爱的宝宝,会不会很有趣?”
说这话时,她心跳得有些厉害,尚且希望那些花不是太?子送的。
尉迟璟听后,临时分神,思考了一下。
东晋和?西晋的关系一直很敏感。范溪对容茶好,确实?不假,但对于容茶的孩子就不一定了。
如果容茶有了孩子,东晋那边很可能会利用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还想?拥有更多的二?人时光,不想?这么快就多一个孩子。
而且,他?见过深宫里许多嫔妃为了怀上一个孩子,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到不行,临到头来,还是难产。他?觉得,她年纪还小,还不需要去?遭这份罪。
寝殿似有水声?滴答作响,如清泉水般悦耳,尉迟璟正沉浸在美妙的水声?里,便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必要……”
容茶顿时被浇了盆冷水,心头又是凉了几分,如暖融融的春风里,忽然添了丝凉意。
凉意自心尖开始,一点点地漫入骨髓,让她控制不住地发颤。
如此说来,那些花确实?是他?让人送来的?
容茶恍惚了一阵,眸光呆滞,悠悠地抬起一排羽睫。
她的双肘曲起,撑在铜镜上。
一抬眼,就能看见铜镜的两个人……
她看得很清楚,甚至,能觑见他?凤眸里熊熊燃动的情火。
难言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身上每一处关节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脑中充斥着翻涌的热潮。
宛如冰与火的交融,她饱受折磨,几乎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容茶紧紧地咬住唇瓣,静默许久,直到将唇瓣咬出细小的血珠来。
两弯蛾眉揉成一团,她低吁几口气,轻声?呢喃:“殿下,可否带我一道去?合城呢?我会安分在合城待着。殿下去?战场的时候,我也不会跟着过去?的。”
尉迟璟看着铜镜那张足以倾国倾城的面容,再感受着面前的尤物,眸底的暗芒急遽扩散,一种独占欲自心底腾起。
他?并不想?让她出现在人前。
战场历来是男人的天下。她如果一同前去?,不知要被多少人盯上。
“不可,合城是边城,虎狼盘踞,出乎意料的情况太?多,孤不能让你?前去?犯险。”
闻言,容茶似是赌气般,侧过身来,轻踢了他?几脚,想?将他?踢开。
“想?来,殿下对妾身,确实?是一时的兴趣罢了。也对,美人到处都有。殿下去?了合城,自然会有人给殿下献上各种类型的美人,殿下当然是不愁寂寞的,哪里还会记得远在帝京的我。”
也不管是否处于激流勇进?之时,容茶干脆地撇下他?,兴致恹恹地来到榻上,拉过锦被,就要阖眼休憩,仿佛在同他?置气。
她的忽然离开,让尉迟璟感觉到,若是不带她一同前往合城,后面的数个月,他?会很愁寂寞。
他?好像真离不了她。
尉迟璟迫不及待地寻到她的身边,将她的脸按入柔软的枕中,“哪里会有什么美人?”
凤眸被猩红色全部覆盖,他?继续用烈火感受她的美妙和?馨香。
“男人在这种时候,说的话都是不能信,等穿了衣袍,所有的话都不作数了。等殿下回?来,恐怕也带了新欢回?来,我只?怕这辈子,都要独守空闺了。”
容茶努嘴,转过脸去?,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双眼。
忽视他?。
当他?不存在。
她准备就这样睡过去?,进?入梦乡。
一对雪足被置于半空中,抵在他?肋骨上。
双足缠绕到一处,时不时地摇荡着,晃得厉害。
粉润的脚趾时不时地蜷缩起来,复又张开。
“为何要去?合城?”尉迟璟呵着热气,拿开她的手?臂,再次问道。
“自然是舍不得殿下。”容茶抓住褥子,说得甚为幽怨,“殿下若是认为那边的美人更有味道,觉得我在身边碍事,那我也没法子。”
“乖茶茶,你?是不是没有被喂饱,所以,才会生出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尉迟璟移开她的臂,喉头滚动,哑声?笑了笑,“孤会让你?一直能感觉到孤的存在,你?睡不了的。”
容茶当即倒抽了口凉气,但她下定了决心,打?死?也不睁眼。
尉迟璟再抬起眼,看到那张轻俏灵动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的神色时,略是怔然。
他?的心思一动,内心倏然柔软几分,竟是鬼使神差般,低下了头。
凉凉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尖……
迎接容茶的是好一阵疾风骤雨。
她虽在风雨中飘摇,但亦是能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感觉到他?俯在她的耳侧,说着最温柔的情话。
朦胧中,容茶掀了眼帘,神思在那一瞬间,很是清醒。
对上那双含了情愫的潋滟凤眸时,她如同行走在桃林间,像任何一个怀春少女般,也希望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盎然春意。
可她清楚,那是最致命的毒,若罂粟般惑人心神,一旦信了,便是万劫不复。
她的心摇摇欲坠,她打?起全部心思,试图去?抵触。
到后来,她却没有心思去?抵抗那些。
因为,她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想?闷头睡觉。
连第二?天,尉迟璟离开时,她仍是觉得头晕脑胀。
“孤要走了。尉迟璟道,嗓音哑哑沉沉的,犹带了情。
容茶懒得理他?。
她没想?到,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愿意带她去?合城。反倒是她平白出了力。
她困得很,手?往旁侧摸索,抓了胭脂色的锦被。
手?心触及发潮的褥子时,她的手?臂微僵,打?了个哆嗦。
她顿觉太?过羞一耻,紧紧地闭着眼,一动都不敢动。
尉迟璟多看了几眼她的娇羞样,心里更是爱得紧。
他?下去?披衣,他?的视线扫往窗台。
看到窗台几乎被众多花盆占满时,他?有些费解,“窗台上为何会有那么多花?”
容茶只?当他?问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些花,心里赌着气,状似无所谓地回?:“妾身觉得,多些花看着才热闹,所以,让人多移了些来。”
尉迟璟也不再多言。
从寝殿出来,他?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途径那处窗台时,见侍女阿月在打?理花,他?便问了花的品种。
“禀殿下,这些花是接骨木和?夹竹桃。”阿月低下头,如实?道。
尉迟璟也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两种花的一些影响。
想?到它们可能会让女子不孕时,一整晚的愉悦感顿时被冲散,他?的眸色寒凉了些。
她若是不想?有孩子,大可以同他?商量,看用什么方法合适,何必自作主?张,一边把?花用上,一边问他?对孩子的看法。
还是说,在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抵触他??
联想?到合城的位置,尉迟璟隐隐能猜到,她想?去?合城的真正目的。
刹那间,一股气堵在心口,无论如何,都提不上来。
他?甚是烦闷,内心躁乱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或许,是气她对他?曲意逢迎,气她妄图瞒天过海。
可她瞒他?一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为何他?现在却气得慌。
饶是如此,尉迟璟面见皇帝时,还是向皇帝告知:“父皇,儿臣此行,准备带范氏一同前往合城。”
早晨的时候,他?仔细考虑过。
虽然到了合城,可能会面临许多意外情况,还要提防她逃跑。但西晋皇宫内,豺狼亦是不少。
任由容茶独自待在东宫数个月,他?确实?不够放心。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将她放到身边。
皇帝听后,只?是流露出微末的惊讶。
他?道:“战场凶险,你?确定范氏那娇滴滴的样子,到了那边,不会遇到危险?”
尉迟璟回?得笃定,“儿臣会看得紧一些,何况,她只?是在合城待着,无需去?往前线。”
迟疑一息后,皇帝笑得和?颜悦色,叹息一声?:“也好,你?最近喜欢她,带上她也无妨。但是,你?要记住了,范氏毕竟是东晋的公主?,一时的新鲜劲可以有,但你?绝不能深陷进?去?,否则,你?就容易被东晋钻了空子。”
尉迟璟垂目,道了一声?“明白,东晋对二?哥做过的事,儿臣从没有忘记。”
皇帝令人倒了两杯清酒。
他?给尉迟璟递去?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这一杯薄酒,当朕为你?践行。”
尉迟璟将酒饮尽,即是向皇帝告辞,前去?清点此番去?往西宁战场的将士人数,以及同年将军商议,大致的作战计划。
他?走后,皇帝晃着玉盏里的酒水,目光垂落,久不言语。
皇帝的内侍搁下酒壶,轻声?问:“陛下是真的要让太?子妃同太?子一起去?合城吗?”
皇帝微颔首,面色沉重了些。
“范氏日日与太?子相见,又有那样一番天下难寻的品貌,太?子一直对她没有念想?,才会奇怪。”
皇帝感慨万分,当年初见容茶这个儿媳时,他?就能预料到今天的情况。
太?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二?皇子的心结在,太?子定然会有一段时间,冷落了容茶。但时间一长,他?可能还会抵挡不住她的吸引力。
“太?子还是个年轻孩子,难免会有些自己的心性。有时候,你?越是拦着他?,他?反而越要忤逆。”
内侍不解道:“既然如此,那陛下送给太?子妃的花,可就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