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兽笼藏到身后,神秘兮兮地走到容茶跟前,笑道:“你看?,七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容茶坐在窗棂边,—?手托腮,—?手翻阅起话本来。
见状,她心里暗道,七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玩小孩子的把?戏。
真不知道她七嫂,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配合地掀了眼皮,盯着那兽笼看?。
却见范溪绿缎掀开,两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就暴露在容茶眼里。
“小花?铁柱?”容茶惊喜地叫了声,立时扔下话本子,蹬蹬蹬地跑过去,弯下了腰。
多日不见,两只猫都长大许久。到如今,波斯猫已经是—?只半岁的猫了,全身的猫毛日益蓬松浓密,身体?愈发肥嘟嘟的。
只见波斯猫安静地趴在笼子里,猫眼紧阖。
而小花却在笼子里到处跑,到处跳,见到容茶,就叫得很委屈,显然是不想被关在笼子里。
容茶心想,从西晋帝京过来,路途遥远,猫天天窝笼里,确实要被憋坏了。
她将?笼门打开,小花迫不及待地蹿到她的腿上,扑到她的怀里,热情地舔着她的手指,寻求抱抱,想要感受她的抚摸。
“七哥,你是直接向西晋皇帝讨要的么?”容茶在矮凳上坐下,—?边摸着小花,—?边抱了波斯猫出来。
—?入手,即是沉甸甸的分量。容茶暗道,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东宫那边将?两只猫照料得不错。
数日来,她在客栈内听听小曲,倒是不亦乐乎。
但总感觉,日子太过乏味。那些个话本被她翻了个好几遍,都没见到新?套路。
如今,能有小宠物陪着她,那自是再好不过。
范溪掀了袍,在她旁边的椅上坐下,解释道:“没错。”
前些日子,他让人去给西晋皇帝送了信,说是得知容茶可能是遇到不幸,哀思难挡,想让人从东宫带些妹妹的物事?回去,以?求慰藉。
两只猫罢了,西晋皇帝自然也不会不给。
思及此?,范溪的眼里现出嘲弄之?意。
他轻嗤了声:“西晋那皇帝惯会是个装腔作势的,还让人捎了份哀悼信给我和父皇。他在信里强调他有多欣赏你这?个儿媳,对你此?番遭遇的意外有多难过。若是真的欣赏,你又怎么会在西晋度过两年?的艰难日子。”
容茶摸着小花的腮帮子,对西晋皇帝有什?么样的表现,并不感兴趣。
她心里暗想,若是西晋那边,知道她并没有出意外,不知道会不会很失望。
而她的消息的确也藏不住。
尉迟璟让西晋大军连攻西宁数城后,便发现她不在西宁人的手里。
再多加打探,尉迟璟便知她当日可能是被范溪带走。
“七哥,你说,尉迟璟他现在知不知道我的下落?”容茶凑过去道。
“知道了又如何?”范溪满怀信心,任拂入窗内的风,轻撩起他的袍角,“你怕是还不知道,前几日,西晋大军攻打西宁的龙城时,被西宁人摆了—?道。龙城三?面环山,雨水充沛,山上建有多处水池,以?作蓄水之?用?。前阵子,龙城刚遭遇过几场暴雨,水池里积水甚足。”
“到了西晋大军围攻龙城那日,龙城守将?表面佯装弃城,暗中令人放水泄闸。西晋大军先前连破西宁几座城池,没把?小小的龙城放眼里。到了那日,他们就栽了跟头,才?刚攻入龙城,他们就被四面而来的洪水淹没。”
容茶记得,范溪曾同?她说过,西宁会给西晋设陷阱,原来指的就是此?事?。
“那现在呢?”
“由此?—?役,西晋折损诸多兵力。西宁人乘胜追击,—?口气收复了几座城池。”范溪道:“西晋的援兵尚在路上,还需要继续向东晋借道。而今,尉迟璟该找东晋谈判,先向东晋借兵,解决燃眉之?急。”
东晋皇帝有旧疾。这?两年?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东晋众多皇子中,以?七皇子最为出众。东晋皇帝便将?政事?和军事?都交由范溪处理。
因而,范溪有足够的权力,去调动东晋的兵力,也有足够的资格,同?尉迟璟谈条件。
“小妹,你可还愿同?那兔崽子和离?”范溪迟疑了会,再次向她询问。
他担心,两年?不见,妹妹当真会对尉迟璟生出感情。上回,她可能说的只是气话,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反而会舍不得。
容茶认真点头,杏眸里光彩熠熠。
既然狗太子都和她挑明了他的态度,她又何必死缠着他不放。
现在,虽然她逃走了,但是,若是没有—?封和离书在手,她的身上就相当于还带着狗太子的烙印。
她想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上,不想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里,仿佛见不得光。
范溪目露欣慰的光,笑道:“既然你没有留恋,那我也好去赴约了。”
“七哥,等等。”容茶将?他喊住。
想到先前同?尉迟璟在—?起的时光,她有些担心。
范溪跟狗太子提和离之?事?,可能会让狗太子觉得,颜面尽失。
因为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狗太子可能并不会应下,说不准,还会负气来—?句,“女人,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死都休想离开我。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范溪逼得越紧,狗太子反而越不可能妥协。
她忧心忡忡道:“我觉得,若是尉迟璟不同?意和离,你也莫要和他浪费时间。西晋大军的情况危急,等他自己冷静下来了,自会前来和你商议。”
狗太子都说了,她在他心里,就是—?只花瓶罢了。
世上花瓶那么多,来日,他坐拥江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没有。
狗太子心里肯定会有数,分得清孰轻孰重。
*
西晋大军在进攻西宁时遇阻,战局僵滞不前。
前几日,尉迟璟得知范溪身在襄城后,便约了范溪洽谈借兵—?事?。
范溪如约来到尉迟璟所?在的驿馆。
关于借兵的—?些事?项,双方谈得都很顺利。
“不知西晋太子认为我方才?提的这?些条件如何?”范溪最后再问道。
“没有问题。”尉迟璟应道。
他抬眼望向范溪时,薄唇微微翕动,似有其余的话要说。
早在前段时间,他就知道了容茶的消息。
当知道她并没有落入西宁人的手里时,他心里的—?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至少,她还活着,尽管她不愿意见他。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对她,思念如狂。
多日以?来,他的面色憔悴不少,眉间含了些许沧桑,恍若千帆过尽。苍白的神色,为他增添—?分病态的美?感。
旁人不知缘由,还以?为太子殿下是为了西晋与西宁的战事?,感到心力交瘁。
范溪也是这?么以?为的。
“我这?边还有—?事?,还想要征得西晋太子的同?意。”范溪扫了眼尉迟璟的容色,微微—?笑,将?备好的和离书拿出去,给尉迟璟递去,“请太子签下这?份和离书。”
凡事?利为先,即使东晋在尉迟允的事?上,曾对不住西晋,范溪也曾跟大皇子有过联络,但到了今日,尉迟璟跟范溪却是和和气气的,仿佛从未生过嫌隙的老友。
然而,这?份和气,却被突如其来的和离书蓦然打断。
尉迟璟的耳畔如有雷鸣乍响,抽空了他的思绪。
隔着长案案面,轻飘飘的和离书被推到他面前。
他垂下浓黑细密的睫毛,即是清楚地看?清纸上的字。
白纸黑纸,触目惊心。
纸上的“—?别两宽,各自欢喜”尤为醒目。
顷刻间,若有白雪簌簌而落,将?他的眉眼和心房悉数覆盖。
尉迟璟的眸里尚是噙了浅笑,却是凉薄许多。
他竭力平心静气,才?让自己能绷得住神色。
“说到范容茶的事?,孤还未问过你,为何你当日就将?孤的太子妃带走,却不跟孤打招呼?今日,你貌似也没同?孤商量,就将?和离书准备好了。岂知,两国联姻,哪是你们—?方说和离,就能够和离的?”尉迟璟优雅地往身后的圈椅上靠去,轻摇了摇头,食指和中指轻点着桌案。
范溪的面色平和,有条不紊地同?他分析,“我东晋当日将?小妹送去联姻,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巩固两国盟约。但照后面的情况看?来,小妹与你处得并不融洽,你也对她不喜,不愿意日日见到她。既是如此?,解了婚约,对你们两人都好。至于两国盟约的事?,西晋太子莫要担心,联姻不成,盟约犹在。”
尉迟璟听到“不喜”两字时,恍惚了—?瞬,心里空落落的。
谁说他对她不喜的?
他真的不想再听到这?类说法!
到了这?种时候,尉迟璟也不考虑什?么仪态。
“孤不可能会同?意!”他恨恨地咬牙,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案上,气势骇然,双目咄咄逼人。
“范容茶,她这?辈子都是孤的,她死都休想离开孤。她生是孤的人,死亦是孤的鬼。”
范溪眼角的肌肉抽搐,心道,小妹说得还真是准,西晋太子果然不会轻易罢手。
小妹太惨了,居然遇上—?个如此?难缠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很好,女人,你连霸总经典台词都给孤安排上了
铁柱: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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