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慧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说到后来,她自己也面红耳赤说不下去了。但来意到底还是讲明白了,毕竟忘尘都快死了,再不好意思,她也得厚着脸来求一求薛少河救师父。
薛少河道:“小师父,你求错人了,我并不是大夫。”
静慧脸更红了,吞吞吐吐道:“我……我听说……功夫好的人,可以用内力将人体内的毒逼出来……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这种事听着便离奇得紧……若是假的,还请薛居士恕罪。”
薛少河道:“这并不是假的。”
静慧闻言,顿时大喜。
薛少河又道:“可我为什么要累死累活去救你师父?你没看见她暗算我?”
静慧神色黯然,大失所望。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着实有些厚脸皮。可目下除了薛少河,她也不知道还有谁能救忘尘。
顾唯念心中不免又生疑惑,便问:“你师父怎么又服毒了?她不是晕过去了吗?”
静慧道:“她是醒来后才又服毒的。我们都瞧不出是什么药,药性发作也极快。”
“醒得可够快呀。”顾唯念道。分明那会儿就是装晕。
静慧又羞又急,再开不了口了求救了。说话间,无忧也匆匆赶到,整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显是跑急了。
无忧为了忘尘,倒是更豁得出一些。求薛少河救人时,比静慧理直气壮多了,全然不见了方才在善云庵时的凄楚可怜:“薛公子,薛姑娘,若非你二人今日到访善云庵,我师父定然不会服毒。薛公子,你总不能不管她死活。”
薛少河默默在心里叹口气,看来他昨夜出手还是太轻,这小尼姑的身子才好了个差不多,便不怕他了,居然这么说话。
顾唯念自然也听不下去这些话,不等薛少河开口,便已回了无忧:“你们师徒若不做那些事,又为何会招了我们两个去善云庵?何况你师父既能装晕,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装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把戏罢了,一个老尼使出来,也不怕给出家人丢脸!”这忘尘师太若是真不怕死,方才不吃解药也就是了。一死百了,还省得有人逼问她实情。后来解药都吃了,人都没事了,怎么又服毒了?真是个奇怪的老尼姑!
无忧哑口无言。
众山民眼见静慧和无忧都来了,自然又围了过来,叫她们将忘尘的目的说个清楚明白。静慧和无忧被人围拢住,不由神色惶恐。幸而众山民也并未将她们如何,只是一味追问真相。二尼被逼问不过,只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坦白。
先开口的是静慧。她犹豫半晌,终于还是道:“这件事,需从阿萝说起。”
原来,静慧往廖先生的医馆送草药时,结识了阿萝。那时候,阿萝因染了风寒,被喜儿带去诊脉抓药。
阿萝是个瘦弱秀美的小女孩儿,年纪虽小,却满腹忧愁,一张小脸总不见笑容。
静慧虽比阿萝年长许多,却已是整座莲台山最年幼的尼姑了。阿萝虽不大喜欢见人,但却喜欢和慈眉善目言语温和的静慧说话。渐渐的,静慧便知道了许多事。
原来阿萝在柳家,并非一直不如意。在弟弟柳英杰出生前,阿萝也是个娇贵小姐。可是她的一切美好生活,都终止在柳英杰出生后。
有了弟弟后,继父柳老板便看她越来越不顺眼。尽管柳老板依旧对妻子很不错。就连柳夫人以身体不好想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生活为由,提出回到莲怀镇,柳老板都同意了。
柳家人回到莲怀镇后,阿萝便逐渐沦落的连个丫头也不如了。柳夫人生产后,身体比先前更加虚弱,最初时常卧床歇息,对于女儿的处境,一时竟不能察觉。阿萝很懂事,知道娘身体不好,受了委屈也不大和母亲说。然而,阿萝的懂事并没能改善她自己的处境,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一日,静慧去一座游人香客稀少的山峰上采草药,行到一处寂静无人的山路上,听到半人高的杂草后面,有女童在嘤嘤哭泣。那哭声甚是凄凉可怜,且有几分耳熟。静慧连忙拨开荒草,却见到阿萝躲在里面哭。
静慧连忙将阿萝拉出来,为她擦去眼泪,轻轻掸去衣上的泥土和沾染的枯草,又问她发生了何事。
阿萝吞吞吐吐半晌,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自己又受了什么委屈。静慧只好先带她下山,阿萝却并不想下山回家,静慧无法,便带着她一起去采药。阿萝虽答应了,可二人同行时,静慧便发现,阿萝走路比往常慢许多,姿势也非常怪异。她的□□分明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