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唤醒了他的意识,只是虚弱也同步袭来,他的HP值掉的好像有点快。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终于见到了书中神乎其神的云凛君,江煜盯着他看了良久,半晌,“禹承舟,我劝你,善良。”
“什么意思?”禹承舟剑眉一挑,“你怎知我名讳。”
看书时有旁白注释江煜当然能知道,不过在这个世界,好像禹承舟多年前只身迎战黯渺谷三千魔修,坐上青漓宗首座之位后,就再也没有人直呼过他的名讳,后辈之流更是只知他的尊号。
江煜移开视线,鼓足气势,“举头三尺有神明。”
远处一个瘦高的青年男子扶起了池骁,往这边走过来,“云凛君,这是你弟子?他打伤了我的得意门生,你万不能护短偏袒。”
禹承舟起身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是我的,我没兴趣从垃圾堆里捡徒弟,我以为这两个都是樊翎你的。”
被唤作樊翎的一愣,“齐奕的?还是老祖的?”他踢了踢江煜的脚,“喂,你是谁的。”
江煜:……
青漓宗宗主齐见月有三个弟子,禹承舟为首座,领漓阳峰,其余还有齐奕,樊翎。三个弟子各分管宗内一支事务,各自收徒,平日也是各自修行。其中数齐奕门下最为弟子最为兴旺,樊翎只有池骁一个徒弟,而禹承舟从不收弟子,独自闷在漓阳峰修行。
看清江煜的脸的一刻樊翎安静了,给自家宝贝徒弟垫底的倒数第一他还是认得的。
被倒数第一打伤的池骁突然回光返照,精神起来,他急着补刀:“云凛师叔忘了,是您当初评定他资质差,修为浅,不肯收他为徒。他就是个外门的仆从,没有师父肯要的。”
禹承舟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池骁身上的伤,“师兄,你这一届的得意门生好像不大行啊。”
樊翎缓缓地捂住了自己得意门生的嘴。
池骁还要说:“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从古书中刚刚习得了修魔之法,法术诡异无比,绝非青……”
砰地一声远处的古书合上了,灰尘四扬,池骁自知犯了禁律,连忙低头住嘴。
禹承舟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那书没有字。”
他看了一眼还被钉在地上的江煜,念口诀要驱动剑。
江煜连忙伸手握住了剑,冲着他直摇头:“有话好好说,别急着拔剑,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现在虽然虚弱无比,倒也明白了现状,禹承舟刚刚无心杀自己,插在左肩的这一剑也绝不是书中所写挫骨扬灰的那一剑。既不会致命,又能帮他控制住体内的魔气,这剑得想方设法留下来。
禹承舟不理会他,半跪在他身旁,亲自伸手拔剑。
江煜有点发愁:“真的不考虑再惩罚我久一点吗?”
剑隐约闪着清幽的浅蓝光芒,慢慢抽出,萦绕在它周遭的黑气一部分释散到空中,另一部分爬回到江煜的身体上。出乎意料的,瘦削的肩胛骨旁,玉白色的肌肤之上,一丁点血都没有流出,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合拢的体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池骁吓了一跳,樊翎这才看见了剑身上有黑气,他比自己弟子还要震惊,“是魔气,他真的入了魔道。”
江煜躺平任嘲,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什么也没说。有些窝火。他闭上眼,什么也不敢想,尽量保持心如止水,想的越多,魔气上来的也就越快。
燥热,一点一点又……
不同于刚刚两次魔气的苏醒,这次,邪崇撕扯着铁链,它想要突破容器,立于江煜之身,向穹顶张开血盆大口。
江煜不知,此时的楠木地板上蜘蛛纹般的裂缝又开始肆意地扩张蔓延,整座大殿都隐隐颤动,梁木吱呀的响声与他体内邪物的低吼重叠在一起。瘦弱的身躯之下,埋藏的是可以颠覆天地的灵力,更是祸患,无穷尽的祸患。
突然,一丝凉气顺着左肩流入体内,与那股燥热斡旋缠绕,最终包裹住了他的心肺。犹如久旱逢甘霖,江煜贪婪地享受着这丝清凉与体内片刻的安适平静。随着他的深呼吸,已经迅速膨胀的魔气缓缓地收了回来,变成一小团,匍匐了下去。
他微微睁眼,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敷在他的左肩伤口处,阻止他伤口的完全愈合,并隐隐抽出了几丝黑气。
另一边,樊翎的剑已经压在了他的脖子上方,也搭在了禹承舟的手上。
不同于刚才,樊翎此时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入魔是宗门大忌,偏袒者同罪。云凛君当初只身对抗魔修,身受重创,对这邪物的危害应该比谁都了解,请三思。”
他皱眉看了一眼江煜,嫌弃厌恶全写在了脸上,毫不遮掩:“只有心术不正,急于求功力之人才会借助魔气,这样的人没什么好下场,我们宗门没有这样的弟子。”
禹承舟不疾不徐地收回手,“他入魔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以为他只是被你弟子打伤,伤及内腑。倒是你那个徒弟,是不是懂了什么歪门邪道,把人五脏六腑都给弄黑了。”
这反问句加感叹句说的语调毫无起伏,毫无灵魂。
江煜默默地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这人怎么好像和书里正派无比,嫉恶如仇的云凛君不大一样。
池骁无辜躺枪,急得脸都憋红了,又不敢随意冲撞首座,只得往自己师父身后躲了躲。
体内的魔气被暂时压制了。江煜缓缓坐起身,“坦白可不可以争取宽大处理?我是被迫的,那人的罪证还留在我屋内,还请樊翎师父明鉴,捉住凶手,还门派安宁。”
听到“樊翎师父”,樊翎浑身不自然的一僵。
说起来池骁和原主的废柴水平其实不分伯仲,为什么樊翎要收其为徒呢?原因很简单,只有池骁肯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