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承舟负剑而立,神色从容不迫,挑着眉打量这阴暗无比的屋内。
仅在他开门的缝隙间,便有一些毫无人形的侍女挪着缓慢的步子,无意识地往屋内挤。江煜吓了一大跳,好在禹承舟即时关了门,将他们阻挡在了外面。
禹承舟的修为显然要胜过傅怀肃。自他进来之后,金色的光界迅速萦绕在整个屋内,星星点点,斑驳跃动,驱散了属于傅怀肃的紫色结界。
江煜停止了自残行为,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尽量减少存在感,祈祷着金足鸟能好好表现,不要被发现。
自从察觉到那夜禹承舟可能去过他的屋后,他便对禹承舟又多了分警惕。但江煜实在不懂,打开锁链这样的善事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做。
禹承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子,自缝隙间打量着江煜。
从江煜的角度,他可以数清禹承舟的每一根鸦色睫羽,可以在那琥珀色的眸子中望见自己的倒影,可以感受到每一寸呼吸拂过自己周身的绒羽。
江煜炸毛了,彻底膨胀成一个金色绒团。
禹承舟轻笑一声,“你是谁?”
江煜低下头,装聋作哑。
大约是由于傅怀肃设下的法术仍未被打破,他们依然无法用传音术进行灵神交流。
“江煜。”禹承舟微微敛住了呼吸,“叫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禹承舟也不急,伸手拨弄了一下笼上的锁头,铁锁碰到木栏,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江煜依然默不作声,将死鸟嘴硬的原则贯彻到底。
僵持了约莫半刻钟,禹承舟叹了口气,垂下了双眸,“是我认错了……”,他直起了身,冲着一旁的金足鸟招了招手,“江煜,走吧。”
金足鸟倒是欢喜得不行,偏头看看江煜,又抬头看看禹承舟,高兴地起了身就想贴过去。
因为太过激动,嗓子里冒出了一声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披着江煜外皮的鸟:“啾!”
少年秀气的脸庞涨得通红,自己叫完了又手无足措地捂住了嘴,眼神慌张地到处乱瞟。
江煜在笼子中彻底崩溃了,不忍直视,默默地别过头。自己辛辛苦苦为原主营造的正经形象就这么崩成了渣滓,一朝回到解放前。
眼瞧着藏不住了……
江煜低着头,微弱地:“啾……”声音细若蚊呐,还好鸟类不会脸红。
他踢了踢笼锁,示意禹承舟快开锁。
禹承舟一回头,笑出了声。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含混不清,让江煜以为是他的错觉。
禹承舟还想再逗一逗他,打开鸟笼,刚伸进了手,只听齐奕隔空用传音术传来,“师弟你快过来看看,傅怀肃和他的鬼魅都消失不见了……”
声音听起来十分焦虑。
傅怀肃的鬼魅并无攻击力,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的驱鬼异术,但显然学得浅显,只能蒙混一下天岐岛的鬼域结界。禹承舟灵力的三分便足以压制他们因进入鬼域而产生的躁动。
然而此时不见了……
他皱紧了眉头,轻弹了一下江煜的小脑袋。
江煜此时头重脚轻,一个不稳,跌坐在鸟笼里。
禹承舟帮他把锁挂到内侧,掩上笼门,“等会儿不是我不准开门。”
江煜着急地跟了几步,也想出去查看情况,又被禹承舟推了回去。
“如果进来的是别人。”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你就走吧,想去哪去哪。”
江煜驻足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禹承舟刚一离开,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外面躁动吵闹十分杂乱,江煜不安地四处走动,同时不忘瞪一眼旁边的金足鸟,警告他别再叫出声。
不一会儿房间内又闪现了一个红色的结界,齐奕过来了,脚步紧急,神色慌张,他看也没看江煜,径直走到金足鸟的身旁,拉过了他的手。
“小外门,你听我说,天岐岛实在太危险了,你尚未筑基,入岛等于送死,是你师尊他想得太不周全了……”
“天岐岛我陪云凛君去就好,我这就送你回宗门。”
“回了宗门之后要乖乖修炼,准备宗门内试。”齐奕略微一顿,眼神坚定,“等我回来。”
在青漓宗内,齐奕收了很多弟子,比起冷脸的禹承舟,菜鸡的樊翎,齐奕无疑是弟子们拜师的最好选择。他总是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对每一位弟子均分自己的指导,自己的呵护,自己的关爱,然而到了小外门这里,他不知为何有些失了衡,做不到了。
齐奕劝解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外门太弱了,自己才会禁不住想多保护他一点。
江煜在鸟笼内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完了这场感人自白,有点想笑,他莫名又想起了上次温泉里,齐奕对禹承舟的告白也是看错了对象,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为什么齐奕总是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