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在黯渺谷举行的道侣大典直接宣告天下云凛君和魔君是同一人。掉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有不少吃瓜群众表示一时难以接受。
禹承舟本人倒是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可是众人哪怕是好奇破了头也不敢向他询问半句,各种小故事满天飞。
其中接受度最广的说法是云凛君修炼之时走火入魔,体内分裂出了第二人神识,两人互不相识,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虽是按时交替共享一个身体,实则脾性品格差异大极了。
唯有一点相同,他们都爱江煜。
可这在众人眼里无异于一身侍二夫,一时间他们看向江煜的目光一分同情两分敬佩七分好奇,复杂极了。
江煜本人倒没那么多心理动态,自家道侣在魔宗事务繁忙之时,他还得在青漓宗替他顶上,领一份工资操两份心。
禹承舟清晨从漓阳居一身黑衣面具出发去黯渺谷时,江煜还蜷缩在床铺内侧睡得正熟,因为某些原因格外红肿水润的双唇微张,连带着每一缕发丝都是缱绻的柔意。
禹承舟想让他再多睡会儿,忍了忍,一吻落在鼻尖,“我去黯渺谷了。”
“嗯……”江煜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哼,“好的夫人……贤内助。”帮自己打理家族产业可不算贤内助么。
禹承舟:……
于是半个钟头后江煜就彻底被“夫人”连吻带折腾,弄清醒了。身上点点红痕,喉尖上的那处最为明显,害得他在暑天裹上了厚重长袍,今日还要去替师尊去风纪处当值。
江煜是靠脸拉低宗门早恋率的第一人,自从得知他去了风纪处,情人坡小树林顿时风平浪静,因着男男女女谁看见白衣小师弟不想高喊一声我单身,我可以。
这日他跟在长弟子的队伍里,去了弟子们的住宿所突袭检查。
第三排第一号小竹屋的门甫一被敲开,里面浓烟四散,一片热气氤氲缭绕。
不好,有人违禁炼丹!
“有毒气,保护小师弟!”几个师兄反应迅猛,飞速捂住江煜口鼻,将他团团包裹起来。
里屋开门的弟子已是惯犯,根本不惧风纪处,一听到小师弟,这才慌了神要收拾作案工具。
“什么毒气……”江煜心说你家炼丹会八角麻椒气味飘香?
待到进去一看,中间那口显然是从齐奕炼丹室偷回来的大鼎腾空夹着,蹲在一旁的是一火灵根弟子两手施法催着火,鼎里面沸腾着青菜叶子,萝卜条子,豆腐菌菇,半晌,随着咕噜第一个沸腾的热泡滚裂开来,一块浇着热汤晕着油汁四溢光芒的小牛腩被抛出水面,清甘草药香以及热烈辛辣拥抱在一起,引着全场人的味觉嗅觉为它而动,瞬时又落了下去。
眼看着江煜俊秀的双眉蹙了起来,一旁伸着长筷的弟子心都要悬到嗓子眼了,只听这风纪处新上任的漂亮小师弟扬声指挥道。
“快捞出来,再煮就老了。”
众人:……
他后知后觉自己一不小心吐露了心声,轻咳几声:“嗯……修士吃火锅只能吃菜不能吃肉?”
风纪处:……是住宿所不让生明火。
眼见着整锅沸腾的美味连带着大鼎都被抬了出去,几个当事人垂头耷脑,还握着筷子不放。尤其是刚才蹲在底下用法术生火的弟子,眼巴巴地望着小牛腩,刚刚他可连筷子都还没拿起来呢。
江煜站在门口也不禁多往锅内瞥了几眼。
最后叹了口气道:“正巧云凛君最近要炼一丹药……都懂我意思吧?”
漓阳居院落内古槐之下。
“小师弟对我们真好!”
“给小师弟加肉!”
江煜推辞不下,拿着碗筷,又缓缓放下,他见着旁边的弟子怀中书本露出一角,《仙修炼丹法义大……》
这名字好生眼熟,江煜回想片刻,是了,当初师尊没收的那本秘戏图上外皮上也写着同样的字样,又是一个看云凛君同人的。
他心下生出一计,伸手揪了出来,“这本能借我学习一下吗?”眼神真诚而若无其事。
那弟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饭读物被小师弟抽了去,随手翻阅了一下,竟也没说什么。
啪嗒一声肉片掉地。
那人红了脸:“好的小师弟。”呜呜呜,小师弟太好了,为了给他留面子,连收缴赃物都说的这么温柔可亲。
江煜叮嘱他们以后想吃火锅不要在住宿所了,可以随时端着锅带着饭菜来漓阳居找他。
那几人只顾着拼命点头,一瞬间火锅的沸腾仿佛静止了,彻底失去吸引力。所有人眼中的小师弟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真香!
他们欣赏着小师弟美颜下饭,突然望见远处黑云一团,知是魔君要回青漓宗了,慌慌张张,连锅都不要了,叮嘱小师弟多保重,迅速撤离现场。
江煜这才捻起筷子,捞了一灵菇,含在口中,轻轻一咬,细细品味那蕴着汤汁的菇肉在嘴中绽裂融化开来。
自从他知道师尊喂他吃肉是为了抱着有手感,还会故意床.笫间轻拍他取乐,江煜就再也不肯沾一点肉星,试图凭借饿瘦自己来惩罚师尊。
不过即便是素菜,浸过火锅鲜汤的灵菇也要比师尊亲自下厨做的好吃不少。
禹承舟低头看着坐在炉鼎旁的小孩,仰着头,半含着灵菇,小嘴被撑了开来,嘴角泛红,水润的眼睛微眯望向自己,那朵圆润的菇肉仿佛是这人体内生出的一朵奇异的花。
“别人炖的菜都要比我做的肉好吃?”禹承舟喉咙微滚,伸手挠了挠他的下颌,帮他一点点把一整朵咬碎了吞下去,又轻轻敲了敲这口齐奕炼丹的专属老锅。
江煜促狭一笑,扬了扬收来的《炼丹法义大全》,“有弟子给了我这本,说是它晦涩难懂,想听师尊上课亲自讲解一二。”
禹承舟的笑意全在眼底,“不如你先为师尊读一遍?”
江煜心想读就读,这种内容读出来还不知是谁尴尬,“如果我读完,师尊可要答应讲堂当众朗读,不准后悔!”
禹承舟颔首。
江煜翻开第一页,清了清嗓子:“话说那日云凛君从南疆秘境归来,不知自己中了虫蛊,正登上藏书阁大殿准备晨讲之时,蛊毒发作,全身燥热难忍,犹如百虫蚀骨,伸手撑在讲坛之上,面色痛苦,护住心口压抑住燥起的邪火,香,香汗……”声音越来越含糊。
他抬眼望了望师尊,只见这人面不改色,专心盯着即将滚沸的火锅。
为了能让师尊当众念出,江煜豁了出去,一咬牙,“这时,一白衣弟子拿着书本上前请教问题,却被师尊蓦地捉住了手腕,‘何处不懂,为师亲自教你,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