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蓁气定神闲道:“我就说公主是个靠谱的人,你还不信。”
棠梨一叠声的回是是是:“夫人最懂了。”又对走过来的步长悠道,“公主稍后,我叫人搬椅子过来。”走时还顺便将步长悠抱着的几本书接过去,进了清池居。
步长悠见裴蓁头枕着双手,一副悠闲自在样儿,就推了一把吊床,吊床吱吱呀呀的晃,她道:“还以为你这正热闹,没想到如此清净。”
裴蓁舒服的喟了一口叹:“说了一下午的话,才刚清净下来。”睁眼来瞧她,见她面有风尘色,就问,“外头好玩吗?”
“犄角旮旯里都生机勃勃,瞧着让人高兴。”步长悠将手搭在床身上摸了一下,感觉像是由麻编织而成的,她问,“这玩意叫什么,赶明回宫了,我也编一个吊着玩玩。”
裴蓁虽有孕在身,可才两个月,身姿还是灵巧,听她这么说,一个漂亮的鲫鱼翻身,从吊床下来:“民间的小玩意,宫里头应该没有,叫吊床,夏天扎在树林里乘凉,特别有趣,你来试试。”
的确是麻编,床身还有图案,编得特别工整,像是一幅蝶恋花,四周有麻编流苏垂下,微微晃动时流苏随着床摆,很是漂亮。
步长悠将腰间别的石榴花抽出来给裴蓁,裴蓁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瞧:“你转了一下午,就带了一枝花回来?”
步长悠坐上吊床,双手摁了摁,还挺结实,就躺了下去道:“别人送的。”
侍女们搬了躺椅和矮桌出来,棠梨问放哪,裴蓁抬手一指,继续与步长悠的话题:“谁送的?”
步长悠躺着看天,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她撑开手中的扇子,边摇边道:“在路边看戏时认识的,好像说是什么春华馆的画师?”
棠梨正在倒茶,问:“春华馆?甜水街的那个?”
步长悠嗯了一声:“怎么,很有名?”
棠梨抿嘴一笑:“我们夫人在闺中做小姐时,去馆子里绘过像,馆主善绘人物,听说城里的很多小姐都喜欢到那去。”
裴蓁在藤椅里坐下,棠梨将斟好的茶递了一杯给裴蓁,裴蓁摆手表示先搁着,棠梨就擎了另外一盏给步长悠,步长悠正觉得口渴,就合了扇子,坐起来,接了。
裴蓁拿着石榴花回忆道:“进宫后,我还将他介绍给了王上,王上也喜欢他的人物画,本想将他调到王室画署供职,但他婉言拒绝了,说只愿待在市井中,画画人生百态,王上听他这么说,觉得人各有志,也没勉强。”
“这么一听,倒是挺不错的,早知这样,应该让他给我绘一副,我至今还没有自己的画像呢。”步长悠喝完茶又躺了回去。
裴蓁听她这风轻云淡里头有一丝遗憾,笑道:“别这么可怜兮兮的,有什么难,明儿下午才回去,早上还有时间。”
步长悠想了想,却摇头:“机会太难得,倒不舍得浪费在绘像上。”
裴蓁问:“那不如明儿我们去金玉园看戏去?”
金玉园是座戏园子,不仅有戏,还有杂耍,顶热闹的一地,裴蓁之前跟步长悠提过,步长悠很有兴趣,只不过她没听明白裴蓁的话:“我们?”
“只让你一个人逛多没意思,明儿我陪你去。”裴蓁回答的理所当然,仿佛她还是闺中女儿,家中太闷,出去跑马踏青,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步长悠有些怀疑:“你能吗?”
裴蓁轻快道:“在宫里我不能做主,出来了还不能么,咱们别太张扬了就成。”
两人正说着话呢,府里的小丫头过来说晚膳摆好了,请去吃膳呢,裴蓁就让棠梨陪着过去用膳了,步长悠继续躺在吊床上瞎晃。
天完全黑了之后,就起风了,棠梨提了食盒回来,说是裴蓁特意嘱咐府中的厨子给她做的,让她吃点,步长悠就将膳菜拿到清池居吃了点,之后又擎了一盏灯出来,继续躺在吊床上瞎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