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城这一口?滚烫的吸吮,直接吮出了步长悠心底的一把?火。
步长悠膝盖一弯,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臂,说:“别?......”
他的唇顺着颈线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半吞半咽道:“别?什么,公主......”
“别?这样......”步长悠死死抠着他的手臂,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倘若没?他抱着,说不定会摔下?去。
“别?哪样?”他的嘴毫不留情。
他正在形成一个旋涡,要?把?她拉进去,步长悠不知道自己是想置身事外,还是被拉进去。
她有些慌。
她面?对恒渊没?慌,这会却有些慌。现在想想,恒渊说得对,她当时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那时她对命运的恐惧超过了对这事的恐惧,她便不觉得这事可怕,而现在命运已经顺从了她,她对这事的恐惧就涌了出来。但不只是恐惧,还有紧张和好奇,所以她的拒绝,有欲拒还迎的况味。她在不知所措的慌乱中,叫了他的名?字,带了点他不听话的气恼:“相城......”
她头次叫他的名?字,两个字,咬得又软又轻,像咬在他心尖上?,咬得他心神荡漾,差点化成一滩水,立地飞升。
他现在想亲她的嘴唇,狠狠同她纠缠,可他记得她的拒绝,那他就不亲了。他抱着她跌到干草上?,干草柔软,他抵着她,压着声儿问:“公主跟恒渊做过么,嗯?”
步长悠别?着脑袋没?说话,他俯身下?去,继续在她耳边蛊惑:“臣一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比男女?之间的差异要?大,公主不想试一试臣么?臣会比恒渊更让公主快活。”
关于快活,到底是怎么样的快活法,她一直对这个好奇,步长悠忽然镇定了下?来。
她的名?声毁成那样,大约不会嫁人。要?么青灯古佛一生;要?么过几年,若有时机,就出去云游,实在不用担心什么贞洁不贞洁。而且他长得好看,又不是正经人,用不着她负责。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么?倘若这事真快活,那就多做,不快活就不做,怕什么?
人一旦想开了,不纠结了,就特别?无?敌,心头的纷乱渐渐落下?去,她看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
刚才那个柔弱的公主走了,她变得冷静彪悍起来。
相城爱看她彪悍的劲儿,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要?,像个亡命徒,也像个佛陀。他晨钟要?来拜,暮鼓也要?来拜。
相城伸手摸她的腰带:“是臣说的,臣一定让公主快活。”
步长悠扭头看了看环境,她不满意,推了推他:“那你先起开,在这里?算什么样子。”
相城来亲她的嘴唇,她不让亲,他便道:“公主这会儿不让碰,待会别?求臣。”
步长悠都有点嫌弃他了:“你能别?那么多话?”
他被斥责的一愣,随着笑开,道:“臣抱公主回去。”说着真将她抱了起来。
山里?起雾了,外头湿漉漉的,他抬头看天,月亮被盖在乌云里?,没?什么星星,天公不作?美?,他道:“真不应景,本来还想念首诗来着,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步长悠索性闭上?眼,假装没?听到。
这人典型蹬鼻子上?脸,步长悠不搭理他,他就继续:“公主还没?吃上?,就翻脸不认人,要?是吃上?了,指不定怎么始乱终弃,公主高?鼻薄唇的,标准的薄情的脸,臣早看穿了。”
步长悠诚恳点头:“我是只负责吃饭,不负责洗碗。”
他走得闲庭信步:“臣不让公主负责,但臣喜欢公主,公主能喜欢臣吗?臣觉得这事倘若有一点喜欢在里?头,做起来会更快活。”
步长悠听了这话疑惑起来:“这话不对吧,世上?所有的夫妻,都相互喜欢吗?”
相城觉得这是两个问题,他道:“他们是先成了夫妻,既然是夫妻了,更重要?的是传宗接代,快不快活就无?所谓了,咱们跟他们不一样,咱们又不为传宗接代。”
说到传宗接代,步长悠想起重要?的事情来:“真的会生孩子吗?”
他点点头:“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怎么,公主深山寂寞,想生个崽,逗着玩,臣倒不介意,咱们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崽一定很漂亮。”
这人简直没?脸没?皮,步长悠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
他就道:“那就不生,臣不让公主生。”
步长悠狐疑道:“真的?”
说话间到正房门口?,他道:“公主,臣没?手了,你掀开帘子,咱们进去。”
步长悠从他颈上?撤了一只手去拉扯帘子,两人万分艰难的进到房间里?去。
东间没?掌灯,他摸黑将她搁在床上?,给她脱翘头履,边脱边道:“公主连这都不懂,我猜恒渊什么都没?挨到,对不对?”
步长悠不跟他插科打诨,只认真问自己想知道的事:“问你呢,会生孩子么?”
他扶着床沿压过去,低声道:“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公主既然不想生,有的是法子不生。”
冬天的衣裳层层叠叠,他的手却灵活,脱起来毫不费力,像对这事极有研究。
他脱她,她就有模有样的去脱他。她可对男人的衣裳不了解,全是乱拽,一会儿就拽散了。
衣衫凌乱,他腻腻歪歪的亲她,嘴唇一寸寸往下?,她在这样的亲吻和抚摸下?,起了汗。
步长悠才发现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了解,原来它?如此不经碰
。
她咬着唇,觉得越来越难耐,她不知道这难耐要?如何纾解。
她在等他,等他给她一个答案。
她低声儿叫他,想让他快些,她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她好奇已久的事情,既然已经架到火上?了,那就炙烤吧,她想知道世间的一切秘密。
他将唇移到她耳畔,声音跟她的不一样,清清明明的:“公主,你喜欢臣吗?”气息洒在她颈边,静夜凭添了许多蛊惑。
步长悠觉得什么不对劲,可她说不出来。
他继续道:“公主,臣不介意听假话,公主哄一哄臣也不肯么?”
步长悠只好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你为什么这么多话?”
他听了这话,顿了一下?,好似很失望,失望又受伤。
他停下?来,捞过一侧的被衾,给她盖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
步长悠茫然的看着他,他亲昵的摸她脸颊,道:“公主,臣不能逼着你喜欢臣。”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道,“臣希望今晚能入公主的梦。”
他坐起来,把?零散的衣裳整理了一下?,然后走了。
步长悠真真切切听到他走了出去,听到关门声。
她躺在那里?,茫然很久,顿悟了,她这是……被耍了。
步长悠坐起来,合上?衣裳,到后头的厨房烧热水,热水也不能把?身体?里?的难受劲蒸掉。
她死死抠着桶沿,想掐死他。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恒渊好她的色,被她耍了。她好相城的色,也被他耍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她算切身体?会到了。
步长悠从热水里?出来,回到正房,打开那些从丞相府借来的画,她必须看这些画才能消气,这里?头的每一幅画都价值不菲,若是放在画斋里?卖,她会成为琮安城里?的巨富。
步长悠一连喝了好几杯冷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在黑暗里?的情形,又开始后悔,人果然不能被动,一被动就要?受灾。又想着,倘若真的进行下?去......她突然觉醒,刹住,去喝茶。
喝完茶不睡,去画自己的画,可显然不能专心,她又到床上?去,想着睡一觉就好了,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隐隐绰绰的,也全是那些画面?。
次日清晨,寺里?的钟声还未响,步长悠就醒了,整理收拾一番,去了大雄宝殿。住持见她来得如此早,很惊讶。
步长悠头次正儿八经的念下?了这些枯燥的经文,在梵音中沐浴一个早晨,她才神清气爽,还跟住持打了几句机锋。
紫苏和青檀接近午时才回来,见她全须全尾的站在书案后,松了口?气。
步长悠问她俩家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青檀叹气,哥哥暂时是跟她俩回家去了,昨晚也推心置腹的谈了,他也答应要?好好过日子,但这事那说得准呢。又道,都不是小孩子了,日子要?怎么过,还是随他们自己。步长悠点点头,没?再说话。
十?一月初时,鄢国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差不多从钟楼的钟声响起时开始慢慢飘,等步长悠下?了早课,从大雄宝殿出来,整个清平寺都白了。
步长悠站在大殿廊下?,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花,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们仨一商量,不回去做早膳了,跟着大队人马到五观堂用了点早斋。
斋饭是粳米粥、紫薯煎饼、菘菜炖豆腐、萝卜腐竹煲,还有黄糕。
步长悠要?了一小碗粥,一点炖豆腐,要?了一块黄糕。
她还很纠结,她爱吃腐竹,但是不爱吃萝卜,可在寺里?又不准挑食,要?的东西,必须吃干净。
当然了,她在这属于特别?人物,真吃不完也没?什么,可每次看到姑子们吃完后,碗里?粒米未剩,半片菜叶子都找不着,她就不好意思剩下?。
吃过早斋后,仨人回到院子里?,院子也白了,脚踩上?去,留下?很鲜明的脚印。
她们打开院子正门,站在门口?向远处眺望,重峦起伏的群山也都半青半白了,侧耳细听,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的声音。
步长悠看着这美?丽的雪景,突然想进城去看看。冬天本来就适合待在人多的地方。人多热闹,会把?冬天的寒冲淡,尤其在冬天看到一囱一囱的炊烟,她会觉得幸福。然而这景象,她只在诗中意会过,还从未亲眼看到过。她跟紫苏和青檀说,咱们下?山去吧,到城里?去看看。
紫苏一听这话差点没?蹦起来,她早就这么想了。
青檀仍然务实,有些担心,怕遇不到进城的车,她们仨就得徒步进城了。
紫苏立刻拍胸脯保证,说不怕不怕,一定能碰到,如果真的碰不到,十?几里?路,一个时辰就能走完,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