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霁非晴消化灵力速度更快,脸及掌心的妖纹亦在加速涌动,待最后一丝灵力消化完毕,妖纹淡化下去,细细的像微不可见的血管,仔细看?也不引人怀疑。
四面八方笼罩的炮竹声砰砰急如鼓声,晏不孤见她掸去飞散至身上的灰泥,欲起身向门口离去。
又是一道绚丽烟花直冲夜空,屋里却安静得?渗人。晏不孤鬼使神差上前跟着霁非晴,她冷冷淡淡回眸看他,漠然的视线叫他脚步止住,片刻他低声道:“你,自己小心点。”
没听到回应,她已转身离去,晏不孤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胸口莫名??阵怅然。
每次注视她冷漠离去的背影时,那股不适感?愈强烈。
冷风拂过屋门口的风铎,咚咚拉回?晏不孤的思绪,他收回视线,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他走至长平镇,冷清的街头也热热闹闹敲锣打鼓,三三两两小贩在街边吆喝。
晏不孤停在馄饨摊前,好奇盯着锅里的馄饨,小贩迎上来拥着他坐下,笑问:“公子,是要二两馄饨还是三两?”
他出奇的没有拒绝,淡道:“二两。”
小贩盛了??碗馄饨上来,汤水冒着热气,晏不孤拿起勺子搅动汤,才?知汤里漂浮白白胖胖的东西叫馄饨。
魔界从没有这些东西。
小贩还在旁等他付钱,催促道:“公子,二两馄饨是三文钱,除夕物价上涨,上调至四文钱一碗。”
晏不孤今晚出奇的好说话,从身上摸出不知何时得来的碎银抛出去,冷道:“拿去罢。”碎银咕噜噜滚落到地上,小贩欢天喜捡起来掸掸灰,又多送??份糖水给晏不孤。
晏不孤只吃??口就没了兴致,他在摊里坐了很久,等到小贩收摊方离去,寻一处树头随意躺下。
有时候他在凡界闲逛,大多时候是在离寒山近的地方随时待命。
霁非晴手段了得?,偶尔他耽搁半刻,等待他的就是痛苦的灵魂折磨。那种折磨太痛苦,太难以承受,好几次他痛到极致,跪地求饶,霁非晴才会放过他。
晏不孤想,自己应该会更恨她,也更厌恶她。但自从到凡界以来,同他说过最多话的是霁非晴,相处最多的也是霁非晴。
有时她冷冰冰的脸出现别的情绪,他竟会有微妙的像是喜悦的情绪,仿佛她因他显露出不??样的情绪是多么得?意的事情。
晏不孤越想越远,猛的收起自己“苦中作乐”的想法,想逼自己更讨厌她。
可他想来想去,想的最多的,是每次他在废屋经过漫长等待,终于等来白衣出现的欣喜。
他晃晃脑袋,企图把那个身影从脑子晃出去,偏偏那天夜里,白衣入他梦来,醒来时记不得?梦,却满心欢喜。
大年初二那日,仙音楼左光远长老和闻诸亭一同来寒山拜年,顺便在寒山小住一段时日。左光远和杨轶声洛雨书在后厅叙旧,几个小辈聚在前厅。
杨铮和闻诸亭说着话,霁非晴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屏风后,凝神细听后厅的话:
“近来不仅魔界弟子频频失踪,秦淮剑派的金丹弟子下山历练后就再没回去……”
“会不会身在秘境中?”
“临近的秘境都找过了,依旧无踪无际,没多久,那个金丹弟子的命牌就碎了,想来该魔修所为。”
“啊……魔修作甚要捉这些弟子?”
听得左光远重重??哼,桌子砰砰直响:“魔修无恶不作,甚么事都干得?出来,若被我们揪出来,非得?他神魂尽碎!”
“非晴,非晴。”霁非晴恍然回神,宁衡舟拿着??小块苹果递到她嘴边,“想甚么这么入神?”
霁非晴就着他手将?苹果含入嘴中,唇不经意触到那只手,丹田登时兴奋起来,霁非晴一边慢慢嚼咽苹果,??边克制兴奋之意,见宁衡舟脉脉含情注视自己,浅笑道:“想明日陪你去作甚么。”
闻诸亭闻言插道:“怎么不带上阿铮?瞧他最近闷闷不乐愁眉苦脸的,正好带他散散心。”
杨铮恼道:“闻诸亭,你莫乱说话,我几时闷闷不乐的?”少年又急又气的解释,偏又在霁非晴面前装作??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小师妹,你和宁师弟去就好。”
闻诸亭还欲要说,杨铮便揽着他??并往外头走,等离得远??些,方才怒气冲冲的人气势一下蔫了,眉宇愁绪不断,分明心事重重。
那把骨扇打?在杨铮肩头,闻诸亭叹息:“给你机会你也不去,难道你要这么单相思至百年后么?”
杨铮摇摇头,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近几个月来,他不止一次看见师妹独自下山,第一次他可以当作师妹有苦衷,第二次他闲来睡不着,正好又瞧见穿行而下的人,他委实不放心远远跟在后头,果然见她进了山脚下的屋子。
而后,便是第三次,第四次。
次次都有晏不孤。
究竟是他们余情未了,还是小师妹和魔道勾结?
光是这两个原因就叫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今日左光远长老的话他也听到了,虽然并不认为小师妹会和魔道勾结,但不免多心将?两者联想一起去,杨铮状似无意问起:“诸亭,秦淮剑派有弟子失踪,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路上遇见魔修?”
“放在平日当然可能,现在我却不信。光魔界天灵教就失踪七八名弟子,血刀宗也有四五名,再加上另些小门小派,总共加起来有二十?多人,你说这能是运气不好么?”
杨铮心事重重与闻诸亭走完??段路,自己匆匆下了山直奔那座屋里,屋里果真与上回?来时一模一样,连脚步痕迹都没留下,他在屋里又转悠半个多时辰方才回?山,??路觉得?自己多心,可又觉事情并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