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怜扮演的皇子把腰折得更低,大声道。陈定平看着高石之上依旧巍然不动的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被姬信皱着眉偷偷制止。
“cut!过!休息十分钟!”
方导发了话,剧组便都去休息,贺知这才从石块上跳下来。
这斗笠和蓑衣浸了水实在太沉,贺知便皱着眉先把斗笠卸下来,斗笠一被卸下,冷雨夹着冷风便扑到贺知面上。赵澄宇大概有事情找盛计,今天并未到这里来盯着,赵澄宇给贺知申请的助理还没赶到,剧组有个干杂活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正要上前给贺知递把伞,却见一个人和他擦肩而过,大步朝贺知走去。
年轻人看着那个举伞的背影惊讶地眨眨眼,小声嘀咕:“陈老师?不是离了么……”
……
看到头顶的雨伞贺知一怔,随即转过身,便看到陈月白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阿知,我带你去避雨处休息。”说罢他朝贺知伸出手,却被贺知“啪”地一声打开。陈月白眼神一暗,那只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放下。
不远处的白怜抿着唇看向那边,眼里淬出些恶毒的怨意。他精神并不好,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看得出来近来他过得并不舒服。
不知想到什么,他推开宋时风递给他的伞,往贺知的方向走去。
伞下,贺知冷眼看着眼里仿佛只映了他的英俊男人,只觉得无比讽刺。他转身就要走,白怜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来——
“月白哥,我想和你谈谈。”
陈月白动作一顿,眉头皱起来,却到底没有转身。
“阿知,”陈月白看着面前青年冷漠的眉眼心里一窒,却还是道:“对不起。”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贺知几乎要笑出声来,他突然觉得生气——这个狗男人,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上前一步,猛地揪住男人的衣领,一字一顿咬着牙道:“陈月白,你听着,这个世界上会毫无保留喜欢你把你当成全世界的贺知已经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只有失忆又流落在这个虚假世界的他,才会不顾一切喜欢一个人。那时候的他失去了保护自我的坚墙,柔软的内心完全袒露在外面,这才让这个男人有机可乘地彻彻底底走进他心里。
“错过了那一次,你就再没机会了。”
“给我滚,不要再接近我。”
“你让我恶心。”
“啪”
伞掉落在地上,贺知转身便走,陈月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
……
秋雨越来越大,湍急的河流泛起波澜。贺知正要离开河边往休息的帐篷处走去,却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地面开始震动,河面泛起更大的波澜。这里确实是地震多发区,而这个地方已经下了很长时间的秋雨,如果……贺知抿紧唇猛地看向不远处的山石——幸好,没有落石,山体暂时没有不稳的迹象,可他们必须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刚刚的震动惊动了剧组,方导和工作人员已经在加紧组织人员撤离,也有工作人员大步朝贺知所在的方向走来。
突然,地面猛地震动一下,贺知身子剧烈晃了晃,他正要蹲下来稳住身形,却已经掉入了湍急的河中。
“阿知!”
“月白哥!救我!”
陈月白仿佛本能般大步上前抓住贺知的腕,却因为惯性和贺知一起摔入水中。同样跌进河里的还有白怜。
湍急的河流很快吞没了三个人,只余河边众人惊恐的呼喊。
……
山区秋季的深夜冷得恍若冬天。
贺知身子颤了颤,随即睁开眼。
雨似乎已经停了,入目是空旷苍凉澄净如洗的夜空。贺知躺在满是鹅卵石的河滩上咳了几声咳出几口水,随即动了动手指。
感受到什么的时候,他一顿,闭了闭眸再睁开,果然借着星光看到陈月白苍白的脸,他眼睛紧紧闭着,额上有血迹,手却依旧紧紧握着贺知的腕。
贺知看着陈月白狼狈的脸抿了抿唇,眼里是融不开的复杂情绪,他伸了手指在陈月白的鼻腔下,感知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时终于冷笑出声——这特么的,又算什么?
他俯下身,想拨开陈月白握住自己的腕,却在看到散落在陈月白身边的东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贺知几乎连呼吸都不稳了——那是一个音乐盒,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音乐盒。
贺知用力把陈月白握着自己腕的手拨开,沾水的手指微微发着颤,他终于拿起那个音乐盒时,几近手忙脚乱地打开音乐盒的底座。
一张被水泡得发白发软的照片出现在星光之下,贺知的眼眶终于红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