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上午才干掉一个丫鬟,下午薛夫人就收到了信儿。
心神不定地念了两句佛,薛夫人还是忍不住问了跟随她多年的赵妈妈:“赵妈……你看小二媳妇这一番作为,明着是在发落身边的丫鬟,暗着……是不是在埋怨我保下了香姨娘?”
“夫人,您多想了。”赵妈妈安慰着薛夫人,“冬梅本是二奶奶从张家带过来的丫鬟,她要打要杀,咱们也管不着是不?”
薛夫人略一踌躇,又说:“我听闻小二已经收用了那个冬梅,看样子还是有些喜欢的……小二媳妇将她发落了出去,小二回来见不着人,伤心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出面,再把冬梅保下来?”
心底暗自叹息着薛夫人不明白事理,赵妈妈面上还是很有耐心地开导她:“夫人多虑了。二爷若是真心喜欢这个冬梅,早在离府前就和二奶奶说明,开了脸做通房丫头,何必又这样遮遮掩掩?可见二爷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被赵妈妈这样一说,薛夫人才稍稍安了心。
念了句佛,薛夫人叹道:“小二也该从京中回来了罢?多日不见,我还真是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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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奶奶才吩咐完厨房做今晚的饭菜,二奶奶那边就来了人。
宝德家的将今早的事情给薛大奶奶简略地讲说了一遍,复才提起正事:“大奶奶,咱家二奶奶说了,虽然冬梅是她陪嫁过来的丫鬟,但是出嫁从夫,按着理说,冬梅反先是薛家的丫头,后才是她身边的丫头。故而让我前来,劳驾大奶奶将冬梅打发出去,是罚到庄子里种地还是直接卖了,全听大奶奶的安排。二奶奶只希望着别留她在府里,眼不见,心不烦吶。”
薛大奶奶微微一怔,略一沉吟,对宝德家的说了句“知道了”,再命身边的翠锦给她封了个荷包,送她出去。
薛大奶奶身边另外个贴身丫头朱绣过来给她换茶,问到:“奶奶,您意下如何?”
“弟妹这一招借刀杀人师出有名,我不得不接下这活。”薛大奶奶接手朱绣手中新茶,说,“但这冬梅于她如烫手山芋,于我不过微末小事。送佛送到西罢。朱绣,叫来吴管家,把冬梅领了出去,让牙子卖了罢。”
朱绣得令,就要下去吩咐。
“等等。”薛大奶奶叫住朱绣,“记得吩咐吴管家,卖得越远越好。”
朱绣脚下一顿,转身行礼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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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上午,张冉也累了。
囫囵睡了个午觉,起来的时候日已西斜。
张冉迷迷糊糊地让观海听涛给她整理了妆容,起身,突然想起她答应的给薛大奶奶写封信回京请大夫一事,于是便吩咐观海听涛笔墨伺候着,她要写家书。
穿得好了,不仅记忆在,笔迹也在。
张冉信手写来,写完了薛大奶奶不孕不育症的事情,微微思索,还是将自己前些日子被小妾下毒大病一场的事情写了上去。
换行时,张冉略一停顿休息,心中突然一股不对头闪过……
“听涛。”
听到主子传唤,听涛放下手中活计,凑过来:“二奶奶有何吩咐?”
“我……前些日子我大病一事,可有消息传回侯府?”
似没想到张冉会提及此事,听涛愣了一愣,略加思索,回道:“那些日子奴婢心里头只关心着奶奶,倒无暇顾及这些……不过前些天寻宝德家的做事时,她有提及说夫人是写了信寄去的……只不过奶奶一好,马上又派人半路上把信截了下来。”
张冉说了句“知道了”,只扭头又去写信。
看着自家主子面上不辨喜怒,听涛心里忐忑,但也不敢多言,悄悄退下,再一旁静候。
声情并茂地写完了自己在薛府怎么受委屈小妾们怎么嚣张连个丫鬟都欺负到头上去了,张冉才笔锋一转,恳请父亲出面,向薛家提出和离。
一蹴而就地写完,张冉这才满意地搁下笔,拿起信笺又看了一遍,改了几个错字,方才吹干墨迹,叠好信纸,装到信封里头。
封好了信封,写上家父张侯爷的名字,张冉将这厚厚一封信交给听涛:“快马加鞭送回京中,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