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了半大天,这对母子还没有演完的意思,张冉很不耐烦。
可不耐烦归不耐烦,正妻的本分还是要做好的。毕竟,我们的目标是好评和离,这点小小的牺牲,可以忍受。
就在张冉发着呆时,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张冉被这道目光蛰得忍不住缩了一下,老半天才慢悠悠地扭头,去追溯那目光。
这一回眸,便落入了那如深渊一般黑得见不着低的眼眸之中。
只一眼,张冉就觉得自己像是接近了一处黑洞,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
垂在腿边的手上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记,张冉吃痛,回过神,恶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
那男子正是与薛二爷并肩落马之人。只见他一身玄色衣袍,手上挽着才解下的墨色斗篷,就站在朱门后的阴影之下。通身上下,就那一顶束着鸦羽也似乌发的金冠是为亮色。
人在暗处,身上的阴鸷之气更胜黑暗。
感觉到张冉的白眼,那人狭长丹凤眼一眯,右边嘴角微微上挑,朝着张冉似笑非笑地抛来个媚眼。
张冉忍住比中指的冲动,又飞了记眼刀,这才垂下眼帘,乖乖地当她的旁听。
可那男子毫不避嫌,视线胶着在张冉身上,只盯得张冉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对久别重逢的母子身上,倒是无人注意到这站在角落里的,窘迫的薛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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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慈子孝的场景终于是演完了。
薛二爷搀着薛夫人往正厅里去,大家伙热热闹闹地跟上去。
那随薛二爷来的人也并未被冷落,早早地被薛大爷搭上,一齐进了正厅。
扶着薛夫人坐下,又拜见了薛老爷,薛二爷这才给众人介绍这和他一同从京中来的男子:“父亲,母亲,大哥,这位是京中定远侯府的世子爷,有公务在身出行扬州,驿站客栈都不如府里头舒服,故而儿子邀他在府中住下,直至公务完成”
薛二爷说完,那男子便往前一步,对着薛老爷薛夫人拱手一拜:“晚生顾检安,见过薛老爷薛夫人。”
薛府远不如顾府显赫,薛老爷不敢受世子这一拜,赶紧从椅子上起来,扶住他往下拜去的拳手:“不敢当,不敢当!”
与薛老爷的惶恐相对的,是薛夫人一脸莫测的神情。
张冉注意到薛夫人的不对劲,再一扭头,就看到薛大奶奶脸上难以抑制的惊讶之情。
眼神一动,张冉寻思到——
这个顾检安,难道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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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了薛老爷薛夫人,薛大爷便领着顾侯世子往厢房行去,沐浴更衣。
薛二爷是被薛夫人架着回到自己院子里头的。
张冉恪守本分,寸步不离地跟在薛家母子身后。
那些个得到消息的姨娘们早早就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薛二爷的身影才出现,姨娘们就要如饿虎一般扑上去……
可一看到二爷身边的薛夫人……姨娘们顿时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都蔫了。
姨娘们的窘态被张冉看在眼里,幸灾乐祸至极,忍着笑,随着这对母子从姨娘们跟前走过,迈过三道门,进了内院。
末了,还叫听涛神气活现地,当着姨娘们的面,重重地把门甩上。
薛夫人全然没注意到她二媳妇和二儿子屋里的姨娘们的暗斗,进了屋,关上门,忧心忡忡地问了句:“我的儿,你怎么就和我大吴当朝第一的断袖,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