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的刀光。
那是一口极细极窄的弯刀,在酒杯落地之时就斩向高座上的辛皇。
惊叫声没有第一时间响起,甚至空气中还残留着盛会最后欢声笑语的假象,若宁却快的像一道闪电,她仿佛原本就早做好了准备一般,带起一阵凌风。
“叮”的一声轻响。
黑衣的女子已经抽出腰间的软剑,她的左手投掷出一枚寒光,掷匕带偏了周国将军的刀锋,使那致命的一击紧挨着辛皇的脸旁擦过去。
然而那将军却并没有露出气恼的表情,反而大笑。
“此处真是卧虎藏龙,本将军也算不虚此行。”
这会儿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护驾!”
忙有人高声大喊,然而带着兵器的侍卫都守在比较远的地方,除却若宁一人外,此时竟然找不出其他可以御敌的人。
可是周国是怎么把兵器带进来的?
那将军同其他几名使臣一齐扯下了护臂,众人看去才发现他们竟然在自己的肉臂生生剜出了一道凹槽,将那刀藏在自己的血肉之中。
当真是狠绝!
宴会上顿时乱成一片。
这等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敌人站在毫无防备的辛国中庭里,便犹如狼入羊群。
若宁一人怎敌,只能退而求其次,挽了个剑花,逼开攻上来的敌人,她后退到三皇子的身边,冷声道:“还请陛下与殿下先退。”
杜衡远颔首,他拉住还站在身旁的赵安锦,往后方站去。
高座上的辛皇也沉着一张脸,在众多不会武艺的侍从的簇拥下退去,他脸上虽有怒意却偏偏不见惊慌。颇是临危不惧。
赵安锦被杜衡远带着往后退了两步,她却奋力地想要挣开杜衡远的手——
“铭宣!”
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她不可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
若宁听见赵安锦的叫喊声才转头朝赵铭宣的方向看过来。
那少年站在狼藉窜逃人群之中,就静静地站着,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又仿佛冷静沉寂的很。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随着若宁,这会儿看到女子望过来的时候,苍白的脸上重新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有些责备的笑容。
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突然丢下我?
若宁的心口猛然像被什么人攥紧了一般。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她身旁传来呼啸的劲风……
“想要逃么?”
一名周国的刺客冷笑一声,弯刀刺向辛皇。
杜衡远唤若宁的名字:
“影三,快去!”
赵铭宣却眉头一皱,心觉得不对,他连忙也叫她的名字——
“若宁,别去!”
女子的身影顿了顿,但是最终还是听从了杜衡远的话,朝着辛皇奔过去,想要阻拦那名刺客的杀意。
啊,对了。她是杜衡远的人,这会儿她的眼里只有杜衡远一人,自然也只能听见杜衡远一人所说的话。
来不及阻拦的一眨眼间,若宁就已经站到辛皇身前,手腕一翻,挑飞了刺客的兵器,对方好像没有多少反抗,只是想将自己引过来似的样子……
引过来?
这一刻若宁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辛国皇帝,他们的目标是——
“来受死!杜衡远!”
周国的将军早已近到杜衡远眼前,若宁现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却像是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
她冷冰冰的面具终于裂开了。
分崩离析。
但是可笑的是,却并不是为了他。
“唉……”
若宁在这嘈杂一片的世界里,分明听见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少年突然动了。
一只小小的酒盅击打在周国将军的刀刃上,发出一声脆响。趁着这一刻,杜衡远抱着赵安锦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他们都朝少年的方向看过来,赵铭宣却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懒洋洋地收回了手。
他嘴角噙着一丝不变的笑容,不过看去却早没有了最初的温和无害,只像是一只紧盯猎物的鹰,目光锐利。
赵铭宣一步步朝着将军走过去。
对方见一击不得,干脆收了剑。他朝四周看了看,这时候辛国的侍卫终于赶到,层层叠叠地将几名刺客围在当中。
只是刺客离着杜衡远及辛国皇帝的距离太近,他们怕对方做困兽之斗,暴起伤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