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队渐止。
坐在轿子里的女子感觉自己身子一坠,身边的喜乐也停了。她抓紧膝上的红嫁衣,紧张地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她原本以为爹爹肯认自己一定是想通了,不料自己竟然糊里糊涂地被塞上了这花轿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送。只是她多少还是清楚的,对方定然身份崇高,不然不可能让身为当朝丞相的爹这般为难。
如今,轿杆一断,生了这般不祥之兆,也不知对方是否会心生厌恶。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既是庆幸,又有些忧虑。
若是不用嫁给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当然好,但是如果不嫁,也不知爹爹是否肯继续认自己,说不得她又要回到那个地方了……
这样想来,还是嫁出去吧。最坏不过对方冷淡些,她也正好图个清静。
这样想着,女子正要掀起盖头,探头询问些事情时,她忽然听见一个清越却又威严的声音在前头响起来——
“断杆落轿,可是不详。”
两旁的侍从女官,还有观礼的百姓都怔愣住了。
片刻之后,送亲队伍领头之人才急急忙忙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对着那说话人行礼道:“王爷。”
王爷?女子心中好奇,她所嫁之人莫不是皇族不成?怎么连王爷都引出来了?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却不知是哪位王爷。
说话的人道:“不必多礼。”
待对方站直了身子,那王爷又道:“如此不祥之兆,乐承安可还要执意迎娶?”
女子听了这话,心里吃了一惊。她要嫁的竟然是今上唯一的皇子?而且这个人直呼皇子的姓名,而不称其为“殿下”,想来也只有一位……
逸王。
她身处龙蛇混杂之所,对这名王爷也略有耳闻。
逸王乐铭宣自小独受先帝的宠爱,甚至先帝在驾崩前夜还想更改圣旨,封其为太子。然而那会儿逸王太过年幼,不堪大任。
今上登基之后,逸王便被调往边疆守城,两三年间就收复不少割让出去的乐朝领土,他领兵横扫四野,竟使得此间隐隐有了四方来朝的盛景,在军中颇有威信。
后来今上将逸王宣回京都,他却完全没有要交出兵权的意思,皇帝竟然也无可奈何。
乐铭宣傲气之名传遍天下,在百姓中,他还有个野称,叫做“狂王”。
便是这般的王爷,正站在女子出嫁的轿子前,她手心都冒冷汗,竟比知道自己所嫁之人为皇子还要惊愕。
她却也好奇,这样的王爷声音听着甚是好听,只不知是何等样貌……莫不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
女子思索了很多,手抬起来却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向外望一眼。
只听被逸王问话的头领唯唯诺诺地言道:“这……不敢妄自揣测大殿下的意思……”
“依本王看来,身为大皇子,还是另择她人好些。”
“王爷……你这是何意?”
乐铭宣朗声道:“本王的意思是,这柳家女,本王带走了。”
“……”
死寂。
女子还没从对方的话语中缓过神儿来,就感觉轿帘被一阵风卷起,她便被什么人揽在了怀中。
“王爷!这可不成!万万不成啊!”
送亲的人在后面面色苍白地大喊着。
乐铭宣却浑然不顾,将女子打横抱起,便大步流星地往人外走去。
众人虽然推推搡搡,却无一敢上前来拦。
“回去告诉乐承安,他会感谢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