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言重了,皇兄去了一年,皇嫂守陵而归,常言道长嫂如母,本王自是该要进京请安,不能失了礼数。”梁王笑呵呵的开口。
女帝神色不变,只道:“梁王叔难得进一次京,皇叔年纪也大了,父皇去了,宗亲长辈里,除了母后,也就剩下您和皇姑姑了,太原与京城相隔甚远,皇叔远在封地,朕深觉愧疚,此番皇叔既然回来了,不如在京中长住下来,你我叔侄二人也可常叙叙旧。皇叔你,意下如何?”
女帝话音一落,殿内顿时安静的不闻丝毫声响。
女帝的意图太过明显,想要将梁王父子软禁在京城中,杜绝梁王起兵谋反的一切隐患。
就在众人以为梁王会直接驳了陛下面子之时,便听梁王低笑一声,开口道:“陛下有心了,既然陛下有此想法,那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泰然处之,不见丝毫慌乱。
众人更是大为不解,便是连女帝自己一时间都有些摸不清梁王到底有何目的。
但叶珺棠和纪凌此刻却是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她们是知道梁王目的的人,由此也不由感叹梁王老谋深算,看似深入虎穴,却是想再虎穴里找到他们要的宝物。
叶珺棠,或者说,叶珺棠身后的叶家以及叶家的兵权。
若是真要叶珺棠跟梁王世子成了亲,这大明,又要换一代皇帝了。
纪凌下意识的看向叶珺棠,却发现她眉宇紧缩,深邃的眸中,隐隐带着些许不耐。
纪凌顿时乐了,看来梁王父子在将军府上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把这小郡主给惹毛了。
纪凌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押了口玉盏中的酒水。
朱明熙回过神来,按耐住想要看向纪凌寻求答案的念头,看向梁王道:“那皇叔日后有何需要,便同朕说便是,有督公在,定然会妥帖安排好的。”
朱明熙说着,还顺带提了嘴纪安,纪安看了眼朱明熙,随后看向梁王,笑得意味不明,开口道:“是了,王爷有何事,跟咱家说便是,咱家能做到的,定会尽力而为之。”
“如此,多谢陛下了。”梁王起身,冲朱明熙拱手一礼。
纪安听着,不动声色的变了变脸色,纪凌起身,光明正大的走到纪安身边,倾身在纪安耳边低语几句,借着纪凌挡着,纪安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却转瞬即逝,但依旧被紧紧盯着他的纪凌收入眼中,说完起身的同时,唇边那漫不经心的笑意多了几分深意,幽幽走回来自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似是丝毫不将在场除了纪安之外的人放在眼底一般。
女帝皱了皱眉,瞥了眼纪凌,眼底有明显的不满,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宣布开席。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去给梁王敬酒之人格外多,纪凌一人坐在原地,无人胆敢上前打扰,悠闲的品着酒水,目光却是盯在那些跟梁王走的近大臣,心里暗自给人记下一笔。
却在这时,只见朱琛从人群中脱身,端着酒盏,步伐沉稳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朝叶珺棠走了去,纪凌见着,眉梢微挑,半倚在座椅上,等着看面前的好戏。
叶珺棠自然也看到了朱琛向自己走来,然避无可避,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是无动于衷,安静用食。
“表妹。”朱琛面上端着俊美无双的笑意,声音温温柔柔的,若是换了旁的世家小姐,此刻怕是早已被朱琛拨撩的不知所云了。
叶珺棠却是不慌不忙的抬眼看了眼朱琛,这才放下银箸,起身开口:“世子,不知世子有何见教?”
朱琛努力想从叶珺棠面上看出一点不一样来,却一无所获,他有些不甘心,继续笑道:“无事,就是想来恭贺一下表妹,凯旋而归。”
叶珺棠面不改色:“微臣只不过是回京述职罢了,算不得凯旋。”
清清冷冷的声音,却堵得朱琛一时间哑口无言,纪凌在不远处看着,差点忍不住想为叶珺棠拍手叫好。
朱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道:“无妨,能从那里活着回来,便已是万幸了,是该恭贺才是。”
叶珺棠眉梢微动,正欲开口,眼角却瞥见一抹深色身影向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赫然便是纪凌端着酒盏走了过来。
朱琛见叶珺棠看向别处,便也不自觉跟着看了过去,在看到纪凌那张妖艳戏谑的脸时,面色不自觉沉了几分。
“叶郡主这般不给世子面子,着实不该。”纪凌刻意拖长了嗓音,面色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随后目光又落在叶珺棠手中的酒盏上,忽而笑了一声。
她开口道:“我道是为了什么,世子,您跟叶郡主喝酒的方法错了。”
“错了?”朱琛皱了皱眉道:“何意。”
纪凌上前,一手搭在叶珺棠肩膀上,看着叶珺棠笑道:“叶郡主可不是一般人,这一般跟人喝酒呢,都是要上大坛烈酒,上大碗,咱们这么小的酒盏,太过小气,叶郡主可是觉得没诚意的很呢。”
朱琛面色变了变,看了眼自己仅够一小口的玉盏,的确是小气了些,加上叶珺棠从军营出来,军中人喝酒自然不像他们一样斯斯文文的,但若是真的上大碗喝酒……
朱琛着实无法接受,只得干笑两声道:“原是如此,是我唐突表妹了,日后若有机会,再跟表妹好好喝一杯。”
说完,便很没出息的退回到梁王那边,竟是看都不再看这边一眼。
纪凌见着,偏头冲叶珺棠挑了挑眉,薄唇微动。
“本座这可是帮了郡主一把,郡主该怎么感谢本座呢?”
她笑靥盈盈,狡黠的像一只狐狸,叶珺棠抿着唇,看着纪凌。
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