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看在六十杯咖啡的面子上,还是周军担心真的问出点什么问题,所以他并没有让孙立恩留在急诊,准备直面陈潇的父母。他只是让孙立恩把他录好的录音发了一份,然后就打发他赶紧回诊断中心干活去了。
综合诊断中心屹立在寒风之中,木纹和清水混凝土的外墙和四院其他的建筑物显得有些风格不够统一。
孙立恩走到办公室里,看见了正在折叠行军床上睡觉的袁平安——他的身旁还放着厚厚一摞装订好了的白纸。
时间还没到早上交班的点,孙立恩想了想,还是把门重新悄悄关上了。袁平安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昨天晚上根本没回家,鬼知道他究竟折腾到了几点才睡下。在这种时候,任何类型的关心其实都没有意义。还不如让人多睡一会比较实在。
孙立恩走到护士站,问值班的护士姐姐要了一张废纸,用笔在上面写下了“袁平安正在休息,请先到会议室”的字样,然后把纸用透明胶带贴在了门上。随后,他自己走到了小会议室里,开始用笔记本电脑调取昨天的唐敏检查结果。
一边看着检查结果,一边把合适的图片截图下来扔进ppt里展示。孙立恩的工作干的非常顺手,过了大概四十分钟,第一治疗组的医生们几乎全都出现在了小会议室里——除了袁平安之外,大家基本都到齐了。
“这是昨天的影像检查结果。”孙立恩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在了投影仪上,然后开始了一场有些特殊的早会报告。“袁平安昨儿不知道加班到了几点,我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他还睡着呢。所以早会我也没叫他,咱们开完会以后,我再把这个ppt发给他一次就行。”
大家对此当然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说起加班熬夜之后补觉的重要性,这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深有体会。
“患儿名叫唐敏,今年七岁……”孙立恩再次重复了一遍唐敏的基本情况,并且强调道,“昨天下午我在对患者家属进行病史采集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她的舅舅,也就是唐敏母亲的亲弟弟曾经在大概**岁的时候,也出现过一次类似症状。主要表现为视力快速下降,随后症状自行解除了。”
这个消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徐有容的表情比较奇怪,“那不就应该直接考虑遗传病么?”
“不能排除肿瘤。”孙立恩摇了摇头,“18岁以下的一型神经母细胞瘤患者是有可能自愈的,在两次活检都没有明确病变的情况下,我不敢冒这个险。”
孙立恩的解释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就连徐有容也点了点头,随后她问道,“那这个活检还要做么?”
“视神经活检稍微往后放一放。”孙立恩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稍微延后一下这个检查。“我已经让袁平安取血送样本去做全基因组测序了,大概两周左右就能出结果。等全基因组测序彻底排除掉遗传病的风险之后,再考虑活检也不迟——如果她真的是肿瘤,两周时间应该还是能等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