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空气犹如混沌分裂,一分为二,清气上升为天,浊气沉降为地。
风吹雾散,原本昏黄朦胧的灯光亮如昼日一般,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就连之前沉闷的空气也如同清水洗涤过的一般,变得轻盈灵动,呼之倍感神清气爽。
万事万物在此之间显示出本来的面目,就连姜昼无那溶于黑夜的清俊的身姿也仿佛在落日的余晖中显现,暖黄的光芒透过窗台,将他的飘渺的身影无限的拉长……
乔玥双眼微阖,待眼睛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之后才慢慢睁开。
然而,此时倒映在众人眼底的哪有什么遍布浓雾的密林,和被剥皮倒挂的猫尸。
只有一排一人高的镜子静静地立在原地,光滑的镜面映着一张张茫然的脸……
就连躺在地板上哀嚎痛苦呻.吟,浑身遍布脓疮,上下裹满猫皮,不断散发着恶臭的唐宝儿此时此刻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脸色比之常人更显苍白,脸蛋儿浮肿,眉宇之间暗沉青黑,双眼布满血丝,眼下更是青黑一片。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失眠多梦,精神恍惚所致……
就连原本看到的猫皮裹身也只是唐宝儿穿着的一件猫皮缝制而成的一件皮草外套罢了。
屋外夕阳无限美好,屋内窗明几净……原来他们从一开始便步入了这重重叠叠的幻境。
就像是回应众人的疑惑一般,黑猫在乔玥的怀中慵懒的伸着腰身,金黄色的竖瞳褪去了一丝诡异和狠戾,多了一些傲娇和小得意,清澈如同琉璃珠一般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姜昼无,一副求夸奖的神气小模样,仿佛在说:看我厉不厉害?
姜琼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金钱剑,喃喃道:“原来这才是金钱剑真正的使用方法。”
小时候他总是好奇,他们姜家的金钱剑会成为风水界人人争抢的法器,姜家人更是以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金钱剑为荣。
毕竟这金钱剑在他看来无非是名声在外、沽名钓誉,实属平平无奇,用来砍树刨地,摸鱼抓鸡都显得那么费劲儿。
况且这金钱剑也并不是什么稀奇法器,每个风水世家都能制成,而且功用也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别恐怕就是旁的人用红绳或者金线穿绕成剑,而姜家的金钱剑却是自成一体,一株株五帝钱交叠排列,无线自连。
无数人竞相模仿也始终勘不破其中机巧,这门铸剑技艺即便是在姜家门内也是不传之秘,唯有少数几个工匠师掌握制作方法。
不过,这在姜琼看来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直到今天,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
老祖宗,小的发自肺腑的想给您跪了……
看着两眼冒红心、满脸崇敬的姜琼,乔玥轻咳一声,跨步向前,阻挡某人那仿若吃人的视线和那双不安分的爪子。
此情此景,一向倨傲自视甚高的姜瑾也终于淡定不起来了,他和姜琼虽相见次数不多,却都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是自小挣到大的“情谊”,对姜琼的本事自是知晓一二,他百分之百肯定,刚才挥剑的人绝对不是姜琼,很有可能那根本不是人……
思及此,姜瑾瞳孔骤然收紧,他暗暗地捏紧手中的符篆,神色肃穆,现在他越发肯定之前那种被暗中审视的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这里存在着自己看不到的第七人……
时常跟随姜瑾的姜沐冰,见姜瑾此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十分默契地自觉提高警惕。虽然姜瑾为人倨傲,但是对于姜瑾的个人实力,姜沐冰还是很认可的,天赋和出身是嫉妒不来的。
环顾四周,虽然姜琼和黑猫一直对乔玥偏爱有加,但是参与过那一夜盛事的人都知道她只是一个不懂任何歧黄之术的普通女孩,只是体质特殊,比较招那些东西喜欢罢了。
虽然对乔玥能安然无恙的离开阴宅感到诧异,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尤其是他们这些研究玄学命理的人,见多也就不觉得怪了。
她的命,就连姜家家主也看不破、算不出。
不过,能从死局中获得一线生机,足以证明,乔玥是他们惹不起的天选之人。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上天能决定她的生死,人的际遇往往是玄之又玄的一件事啊!
更何况,不管今天出手的是人是鬼还是神,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要知道他们连一只成了精的黑猫都斗不过,更何况破此幻境的人呢?
维持表面的平静才是他们安然离开的唯一方法,姜沐冰从来都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他暗暗示意姜瑾收敛敌对气息,静观其变。
“嗯~头好疼……”唐宝儿意识回笼,悠悠转醒,剧烈的头痛让她忍不住想要拍打自己的头部,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针头在不停的搅动着,刺痛她的每一个神经元。
“宝儿,宝儿你终于醒了……”赵姐蹲下.身慢慢扶起唐宝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赵姐,啊,头疼,我这是怎么了?”唐宝儿有气无力的问道,密密匝匝的痛感和长久的失眠让她精神萎靡,虚弱不堪。
“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脏东西,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招惹那些东西。”赵姐抱怨道。
“喵呜~”原本温驯的猫在乔玥的怀中乍起,冲着赵姐和唐宝儿呲牙咧嘴,露出凶悍尖利的獠牙。
“啊……”听闻这刺耳的猫叫,赵姐连同唐宝儿更加神经敏感,精神紧张。
尤其是唐宝儿,这一声猫叫让她噩梦回笼,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饶了我这一次吧,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