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虚观的第二天一大早,河六四和方既仁便踩着朝阳下山了。
在听方既仁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重新给自己描述了一遍之后,河六四决定还是要先去破庙查看一番。
一是因为当时方既仁没来得及查找蛛丝马迹便昏死了过去,虽然现在已经时隔一月有余,但只要肯找,总能发现一些痕迹。
而这第二,便是淮南府里昆仑山比较近。
河六四与方既仁下山之后便购买了两匹快马,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淮南府。
此时的淮南府,作乱的叛军已经被赵兌尽数剿灭收编,残余势力及其党羽也都被赵兌铲除。而且赵兌在平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安顿民生,整合资源,恢复商贸农耕,整顿各级官员。战乱平定一个多月,淮南府的百姓民生已经有了起色。
而赵兌也已经亲自押送济王南宫哲回京了,只留下了公孙质留守淮南。
从方既仁的口中,河六四也大概了解了公孙质的为人,这次去淮南府并不打算去见公孙质,而是想要暗中行事。
河六四觉得,如今无论是大日圣佛教还是赵兌,都有着各自的意图。而如果去见了公孙质,那么就等于是去见了赵兌,天罡教保不齐又会被卷进世俗朝堂的争斗之中,这对河六四此次下山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帮助。
这一次下山,元阳子的嘱咐很简单,方既仁任何事都要与河六四商量,有争执,河六四说了算。
方既仁对于这个决定十分不快,毕竟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凡是还要听从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师弟,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但方既仁终究是个老实人,无非就是有些孤傲,他的那点不痛快,被河六四看的一清二楚。
对于方既仁的为人,河六四还是了解的,对于一些决定,他也会主动询问方既仁的看法,然后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和方既仁商量,俨然一副以德服人的架势。
方既仁虽是满肚子的火,可河六四对他保持尊敬而且想法的确有理,方既仁也无话可说。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下山的目的都是寻找孙既直,方既仁也实在没有理由为谁说了算这种事去计较,一路上也只能独自生闷气。
经过连续几天昼夜不停的奔波,两个人终于来到淮南府边界的一座郡县,三水郡。
三水郡城如其名,有三条不同方向的河流在此处交界,整个小城内河流密布,一副水上城市的样子。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驿馆下榻,点了两碗素面,在屋子里吃了起来。
这家驿馆并非是想象中那种,门厅宽敞,干净整洁的样子。只是一处长方形的长屋,中间是迎客的门房和餐厅,两旁是客房。
战乱之后的淮南府,虽被赵兌大力恢复经济,但此时这家驿馆内还是少有人来,整个屋子里只有河六四两个人。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站在破旧的钱柜后面看书,伙计坐在一旁打盹,显得十分落魄。
河六四看了看周围的陈设,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老板!平时这里也是如此吗?”
看书的老板见有人搭话,也来了精神头,回道:“二位道爷,您有所不知!这济王反叛,强征暴敛,老百姓有口吃的已经不错了!能把营生开下来的,也就是我这样的祖业了。”
边说,老板边叹息着摇头。
河六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附近可又庙宇?战乱之时,可曾烧香拜佛?”
在安王朝,老百姓对于神明的敬畏和崇拜,是十分普遍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百姓都愿意到庙里拜佛烧香,求个吉兆。
老板闻听,脸上更是无奈,叹道:“当初也有个城隍庙,可后来那济王竟然派兵捣毁了这唯一的庙堂,说让我们拜大日圣佛教!国师残害百姓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了,我们哪敢信这害人的邪教呐!可南宫哲见百姓不依他,竟然派人诛杀!有的地方因为誓死不从,全村都被杀光啦!我们这些穷苦人,苟图衣食,偷生残喘,也只能去拜邪教了!”
“灵吗?”河六四笑着问道。
“灵?”老板一声冷笑,偷偷看了看屋外,然后低声骂道:“诓人贼教,灵个屁!”
河六四摇头发笑,老板见自己的话把河六四逗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看你言谈得体,也像是读过几年书,为何不去谋个功名?”河六四不着痕迹的拍起了马屁。
老板一听,从头舒服到脚,当即便有些飘飘然,带着无限的惆怅说道:“唉!祖业待守,不能远行啊!我又没有妻室子嗣,悲乎,愁乎!”
见老板来劲了,一旁的伙计撇着嘴躲开了,似是早已厌烦了老板的自吹自擂。
河六四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从他们进屋开始,老板就一直捧着书入迷,一看就是那种学了一辈子学问也没什么出息的书呆子。这不,河六四轻轻一捧,老板就找不着北了。
老板自己又美了一会儿,这才发觉河六四还在看着自己,当即讪讪的笑道:“二位道爷是那派中人啊?”
“无门无派,闲云野鹤耳!”
道教,只是道家门派的总称,在安王朝有着十几个道家门派,最出名的便是禅宗和丹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