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不知所措,停了会儿,指指里面:“若是夫人执意要等,请到里面吧。”
守在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
叶芷同样考虑到这一点,便和桃花进到了里面。
坐到一张圆桌旁,伙计送来了茶和水果,便继续出去忙活。
叶芷边品茶边等。
等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帘子一撩,外头的伙计走了进?来,“夫人,掌柜的?说了,请您湖边一叙。”
离着布庄不远有座桥,桥下潺潺流水,是本城最大的一条湖。湖水清澈,其中画舫居多。夜里,歌舞升平,别有一番景色。
可白日里?
叶芷稍稍犹豫了下,便站起来:“好的。”
桃花知道主子是个有主意的人,从头至尾跟着,并不多话。
别看在王府里动辙叽叽喳喳个不停,可在外头,桃花却很少说话,一双灵巧的?眼睛警惕地东张西望,时时刻刻把“保护主子”这四个字放在心上。
叶芷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裙子,简单用簪子将头发在脑后一挽,摇曳走动之间,成熟的?韵味不经意间散发出来。
布庄离着湖边很近,叶芷没有坐马车,和?桃花步行过去。
前天晚上的?暴雨,许是压抑了太多人的乐趣,叶芷惊奇地发现,这白日里,湖上的?画舫也是不少的?。只是,她不知,哪种是大户人家私有的?,哪种是供人赏舞听曲的。
两人刚在湖边一站,一艘画舫便缓缓停靠过来。
划船的伙计向叶芷恭敬地行礼:“夫人,请上船。”
叶芷警惕地瞧了那人一眼,“你是何人?”
她得问清了才可以上去。
画舫里传出裴雾淡淡的声音:“是我,夫人安心上船吧。”
沉稳淡定的?声音,透着些许熟悉,叶芷稍稍犹豫了下,便踩着那人递过来的踏板,小心走到了船上。
桃花准备上踏板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将踏板一收,稳稳放回了船上。
桃花:“哎,我,我还没上船呢。”
那人冷冷地瞥了眼桃花:“你且等等吧。”
桃花急得上蹿下跳,急躁地大喊:“夫人,夫人!”
叶芷刚要回头,身前帘子撩动,露出一张蒙着面巾的?脸。
叶芷愣了下,面布之上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仅凭一双眼睛,她便认了出来。
是傅绪本人。
她内心稍安,回头冲岸上的?桃花摆了摆手,“你在岸边等我就好。”
再回过头来,帘子已经放下了。
上头顶子漆着黄漆,浅黄色的帘子垂下来,形成了相对私密的?空间。
叶芷撩帘进?入。
裴雾一身紫衣,淡定安然地坐在一张小方桌前面,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两个杯子里都是满的?,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裴雾指了指茶杯:“请夫人品茶。”
叶芷瞟了眼四周,这里头只有裴雾一人。
画舫不大,但布局精致。
叶芷稍事观察后,慢慢坐在了裴雾的对面。
她手放到桌上,轻轻抚了抚自己眼前这杯茶的把手,迟疑了下,问道:“傅大哥,这里并无他人,为何还要蒙面?”
算起来,她到现在,还不认识他的?庐山真面目,要不是他眼中的?精光非常人所能及,她很难一眼认出他来。
裴雾淡淡看了她一眼,“若是你跟我走,别说是脸,便是身上各处,你都是想看哪里便看哪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的?。”
叶芷表情木了下。
傅绪在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仿佛在说着稀松平常的话,可这话里的?意思,也,也未免……
叶芷轻轻咳嗽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千两银票,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裴雾的眼前,“傅大哥,这是一千两银票,请您收下。”
裴雾没动,只抬了抬眼,“为何要送我银票?怕此次离开之后,我无法养活你吗?”
叶芷再也忍不住,敛了神色,微有些恼意地说道:“傅大哥这是怎么了,刚一见?面,便句句刺我,我几时说要跟傅大哥远走高飞了?”
一会儿说让她爱看哪儿看哪儿。天地良心,她只是想认识一下他而已。他蒙着面,眼前即便放着杯馨香四溢的茶,他又怎么喝到口里?
一会儿又说要养活自己。
她何曾说过要让他养的话?
裴雾眼睛一瞪,神色不确定地问:“你不是来赴十日之约的?”
叶芷偏头,眼睛斜向旁边的帘子,“十日之约里,可有要傅大哥养我的?字眼?可有要当傅大哥妻妾的意思?”
她只是想让他帮助自己逃跑,何曾说要跟着他一辈子?
裴雾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只我将你带离此地即可?此一千两银子算是酬金?”
他总算是往正道上想了。
叶芷正色道:“傅大哥,叶芷敬你是条侠肝义?胆的?汉子,所以有事才向您求助,如若您想入非非,就当叶芷没有说过。”
裴雾表情变了变,“夫人无需动怒,傅绪一切听凭吩咐便是。”
叶芷瞪着他:“若是我要离开王府,傅大哥倒底帮还是不帮?”
裴雾同样瞪着她,眼里似有妥协之意:“帮,且不要任何报酬,不勉强你分毫。”
条件是相当卑微了。
叶芷心里舒口气,表情逐渐松懈下来。
他这样说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