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宛如困兽犹斗,秉性优良、极具绅士风范的顾游没有做任何回应,只为悄然无声掐掉这最后一丝希望,也保住了白穷最后一丝尊严。
上辈子,在吞掉情书的第二天,白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白爸也没给老师打电话,老师也没打电话给家长说明情况。所以白爸和白妈无从得知此事,只是后来班主任对白穷有很大意见,明里暗里经常贬低他。
白穷都忍了下来。
可现在因白穷重生所产生的异样,让白爸给老师打电话了,所以事情发生了变化。在白爸前所未有的质问下,白穷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浓郁的酸意。他心理年龄不小,但在父母面前他就是个孩子,此刻他为以前的自己感到委屈。
他情绪失控,大喊道,“我吞了,我吞了,我吞了又怎么样!”
“那还得了啊!”紧接着白爸不由分说,背起白穷就往跑下楼。
白穷被迫趴在厚实的背上,愣住,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该骂自己吗?怎么还背上了?
那边客厅里的白妈并不知白爸和老师的谈话内容,一看白爸背着孩子从二楼下来,也愣住了,走上前拦住他俩,急急忙忙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白白宝贝怎么了?”
白爸声音比刚才白穷发出的声音还大,震耳欲聋:“他吞情书了!”
“那快去医院啊!”
三人风风火火去医院,闹得跟孕妇大出血般急迫,辗转着急半天。
医生用胃镜一瞧,长吁道:早就消化了。
白穷本是哭笑不得,他原以为爸妈会骂自己这么小就知道给人家女孩子送情书,没想到闹了半天,老爸表现得那么凶,只是担心自己吃下一张纸,身体会不舒服。
他一想到爸妈死之前,自己都还没能找到一个对象,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总说他孝顺,可他还是不孝了这么一次。
一场恍如闹剧的事故结束,三人回到家中,都没提那封情书牵扯出来的事。
白爸草草吃完冷掉的早餐去公司上班,独留白穷和白妈在家干瞪眼。
白妈安慰了几句,才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和那女孩的后续。
哪里来的什么后续啊,白穷笑着摇头。
他喜欢的人早已不是顾游,更不可能是什么小丫头片子。
后来白妈来了个电话,小姐妹约她出去逛街。
她没禁得住诱惑,溜了,走之前还给白穷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假,让白穷好生在家里休息,别多想。
等白妈一走,白穷心思立刻活了。
要知道上辈子据他和孤寡老人元柏计算,两人高中时期相隔最近,只隔着几千米,只恨这几千米中间隔了条长江,君在长江这边,我在长江那边,滚滚浪涛东去,硬生生让这段姻缘迟到了二十几年,就连月老的红线也勾不到二人。
白穷拿了些零钱出门。
夏日的光芒有些刺眼,白穷眼睛微眯,就看见隔壁的顾婶在阳台晾衣服。
顾婶举起晾衣杆,正巧看到白穷。
她呆了几秒,似乎是在想都这时候了,为什么白穷还在家里。她放下杆子,好奇地说:“小白,你怎么没去上学啊?难不成今天放假,怎么顾游没跟我说啊。”
顾婶是顾游的妈妈,模样清秀,性情温婉,与人和善。顾游的外貌和性子都随了他妈,勤奋好学不说,还老爱乐于助人,再加上又拥有一副不错的长相,引得白穷对他念念不忘二十年。
不过当告白信石沉大海那刻,白穷就明白了,自己该把顾游遗忘了,有些人终究只活在回忆里。
“今天没放假,”白穷说,“只是我今天生病了,没去上学。”
“你生病了?严重吗?你这孩子生了病怎么还乱跑。”
“不严重,我现在好多了,准备出去走走,”白穷冲着顾婶笑了笑,“婶,你慢着点晾衣服,我先走了。”
顾婶笑着点了点头,冲白穷柔柔说了声“好”。她手里握着撑衣杆,将一件滴水的球衣晾了上去。微风卷起球衣的一角,在它上面印了鲜明的3号,衣服的水滴落到顾婶手臂,白穷瞥了一眼那件球衣,微微一笑后继续往前走。
等衣服晾完,顾婶提着空桶往客厅里走,回味起白穷之前的笑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白穷什么时候笑得这么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