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有没有把话带到,郓言不知道。
他已经三天没有见过皇帝了。
大臣们轮流进谏,请求宽恕刘光的死罪,然而凡是进谏的,都是皇帝拉出宫门外打板子了。
硬闯皇帝寝宫,和乱臣贼子有何异?
都城里也起?了些?风言风语,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一桩丑事,当朝天子把帝师囚禁在寝宫,行淫.乱之事,这样的花边新闻,值得讨论三天三夜。
郓言府中也是门可罗雀,牵扯到这样的丑事,大臣们避之不及,生怕被皇帝怀疑什么,也被下入大狱。
虽说没有见到季望春,郓言心底有些?不安,可第?二日宫中便派来太医为他医治,多少让他放下心来。
季望春是个聪明人,唯独在他身上会格外偏执,他就怕他一时想不开,或者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做出让两人都后悔的事情。
第?三日,郓言的伤好了一些?,管家来报,刘光的家人来了,就在府外。
郓言前去接待,只?见一憔悴妇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府外站着。
妇人是刘光的妻子,这三个孩子,其中有一,是刘光哥哥的遗腹子。
刘家只?有刘光一个成年男人,一家子孤儿寡母,全靠他这个顶梁柱支撑着,偏生他是个不安分的,时时闯祸,害的家人忧心不已。
现如今皇帝要治他的最,杀他的头,倘若是因为他品行不端,不是个好官,刘家便也认了。
可因为揭穿天子的丑闻,落得如此下场,刘光也是受害人。
妇人一字不提郓言的错,郓言却从她?话语中听出怨怼之言。
说到最后,妇人情绪激动,带着三个孩子跪了下来,请求郓言救刘光一命。
一番话说的郓言又钦佩她?,又害臊。连忙承诺自己会让刘光平安归来,还请她?放心。
妇人才满意的带着孩子离去。
等他一走?,郓言坐在正厅里,问管家道:“外面的人都如何说我?”
管家一滞:“这……”
不用他说,郓言也能猜出来十?之八九。
光正伟岸的人,不可沾染一丝污渍,尤其是这污渍,是私下里的花边新闻。
一旦沾上了,之前的好名声?便全都没了,人们不会记得他的功绩,只?会拿着这些?帷内之事来说笑。
这几?日大街小巷,茶余饭后,大庆国的栋梁之材,如何是在稳定天下后被其弟子关押在寝宫,仔细呷.玩的,都快编出一本大块头了。
且都公认皇帝在上,郓言在下。
不仅如此,市面上有些?手快的,已经画出来一系列二人戏耍的春宫图了。
也难怪,刘光的妻子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御书房内,季望春怒不可遏地把一幅春宫图撕的粉碎,扔到地上。
喜子跪在那里,瑟瑟发抖,还要劝他保重?龙体。
他就说让皇帝别看吧,看了又生气。
季望春也不全是生气,还有迷茫。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气势低落:“朕做错了么?”
喜子沉默不语,他哪里敢回答啊,错没错,皇帝心中都有谱了。
昔日光明磊落的太傅,原本可以名留青史,现在却披上了勾引皇帝的罪名。
哪怕喜子知道,皇帝才是被压的那个,也不好解释的全国百姓都知道吧……
这样更有损黄威了。
“陛下,太傅想要求见您。想必是为刘光而来。”
提起?刘光,季望春就一肚子气,更加烦闷了,没直接杀了刘光已经算他仁慈。
他扭过头,闷闷道:“他就是为刘光而来,不用想必。”
否则,还能为他而来吗?
“那陛下见还是不见?”
“不见不见!刘光罪有应得,死也难辞其咎。”
“陛下说的是,可大臣和百姓……”
“朕是天子,朕是一国之主?,难道杀个得罪朕的人,还要询问天下百姓吗?”
喜子不敢说话了,等季望春平复了怒气,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这就去禀告太傅?”
“等等。”季望春欲言又止,终是问出了:“他伤如何了?”
“太医说刀口?不深,太傅身体很是健康,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回朝了。”
季望春心里就像有钩子在勾他一样,这般看得到,吃不到,往后余生的每一天,对他都是煎熬。
他愈发气闷,压着脾气吩咐道:“让刘光吃些?苦头,可别要了他的命,一个月后放人,把他贬到岭南,跟时旺一起?种?荔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