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琔急忙将其衣带尽数解开,纱布几乎裹满一身,更且红迹斑斑,直惊得她目瞪口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伤成这副模样?”
“咳咳咳……”易拾冷不丁风咳起来。
章琔赶即拉过棉被盖在易拾身上,双手探至被里为之解纱布,动作极其轻缓,端的是十二万分的小心,生怕弄疼他,一壁又自言自语地道:“你这纨绔子,一刻也不肯消停,准是跟人打了架,才伤得这样。”
连撕带扯地将纱布从易拾身上解去后,章琔又利落地把麻布浸入热水里,片刻捞起,拧至半干,替易拾擦身。
自出生到现在,章琔还是头一回花此等功夫去伺候一个人,看着易拾了无血色的面庞,不禁忆及初见那日的情景,二人在葵花桥打得不可开交。
也是那时,章琔才初次见着臭名昭著的花花太岁之貌相,而彼时却哪里料到,此恶棍竟在不久后与她拜堂成亲。现在想想,还真是一桩荒唐事。
而更荒唐的是,此时此刻,自己竟在伺候这个恶棍,章琔禁不住哂道:“你这纨绔子还真是好福气,也不知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能劳动本小姐亲自伺候,就当是本小姐欠你的,如?今便算还清,咱们互不相欠,你往后可别再来招本小姐了。”
仔细地为之擦净身子后,章琔倒累出一头汗来。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章琔随手将麻布丢在盆中,而后为易拾掖实被盖。
刚拾掇好,刘郎中便一手提着一只火炉,一手捧着一套干衣进屋,先将干衣塞给章琔,紧接着又将火炉放在床前,一壁摆弄,一壁道:“赶紧去换身儿干衣,老朽可照管不过来两个人。”
“多?谢。”章琔也不客气,捧着干衣便往外行去。
更衣回来后,章琔见刘郎中正给易拾诊脉,却不知因何事而满面愁容,遂问道:“怎么了?”
刘郎中徐徐摇头,“这小子状况非常不好。”
章琔闻言一惊,一个箭步跑到床前,“麻烦老郎中说具体点,他到底是什么状况?”
刘郎中将易拾的手塞进被盖里,轻描淡写地道:“累的,伤的,冻的,就这么几回事。”
章琔不懂病理,也听不明白,只道:“需要?什么药,你尽管说,我?去想办法找。”
“倒也不难办,”刘郎中抬手指北,“从这里往北六里地有一座青林矮山,山里长着一味药,名叫一景天,约莫三寸高,叶蓝根绿,生在雨天的腐叶里。整个尺雪城,只青林矮山里才有一景天。而此药不但能治风寒,对伤口愈合也有妙效。你要?是不怕,就去青林矮山采一景天,老朽保管明早便能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傻小子。”
稍顿,刘郎中又道:“但老朽有个条件。”
章琔道:“但说无妨。”
“治这小子的病,一株一景天即够,但老朽需要?你多?采两株,一共便是三株。”刘郎中竖起三根手指朝章琔比划。
章琔不假思索地道:“我?答应你。”庚即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刘郎中眼前。
“诶,丫头,”刘郎中疾步冲到门口,大声喊道:“老朽话还没说完呐,山里有会咬人的疯狐狸,牙齿尖利的很,要?当?心呐。”
放眼四周,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天地间,唯有雨珠如线,落落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