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长公主。”
苏茶柔柔下拜,轻缓好看,就是不怎么符合规矩。
黎梓熙一拍桌子?,当即发怒道:“你这贱婢,见到我娘竟也不知收敛!”
苏茶瞥了她一眼,不慌不忙:“郡主为何生气,奴婢不太明白。”
过去她有耐心陪黎梓熙玩主仆的戏码,说白了,无非就是受制于人,明哲保身。
至于现在,看状况,无论如何黎梓熙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既然如此,做小伏低只会让自己心里憋屈罢了。
黎梓熙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指着她:“你!”
气冲冲地扭头跟长公主说:“娘,她敢以下犯上!您决不能容她!”
长公主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再回头看向苏茶时,眼中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你就是南伊。”
苏茶微微颔首:“奴婢正是。”
“好啊,”长公主沉声道,“当着本宫的面,你也敢这般怠慢郡主,可见轻狂到了什么地步。”
“公主恕罪。”苏茶垂眸,轻声回道,“奴婢心中,从未有过对郡主的不敬。”
黎梓熙不忿道:“满口谎言!你敢说,你没有搬弄口舌……”她倏然顿住,不敢把苍恒的名字说出来惹长公主生气,“在外头败坏我的名声?”
苏茶清凌凌的眸光中划过一丝笑意,继而流露出纯然的无辜和茫然,“郡主是指,太子殿下过来的那一次么?奴婢、奴婢当时只是被吓坏了,绝对不敢议论您的,事实上,您离开后,奴婢还同太子说了好些解释的话,您若不信,问殿下便知。”
黎梓熙脸色一僵,差点没忍住上去捂住她的嘴。
可惜,长公主先一步反应过来,皱起眉:“太子?这里边,又有太子什么事?”
苏茶怔了怔,犹豫的眸光从黎梓熙身上划过,默默低头,没有回话。
长公主看出了几分端倪,蹙眉沉声:“本宫问你什么,你直言回答就是。”
苏茶这才小声回道:“太子殿下上回到府上,和郡主一道来了麒麟院,或许是有误会,郡主生气之下,说、说……”
“南伊!”黎梓熙蓦地站起来,“你敢!”
苏茶身形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长公主没有理她,目光始终落在苏茶身上:“郡主说了什么?”
“郡主说……说以后让殿下别来找她,她……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气氛一时间,仿佛在数九寒天中历练了一回,被冻成了坚冰。
黎梓熙咬了咬唇,迟疑地望向长公主,讪讪唤了一声:“娘,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长公主如何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
她面容沉静,眼中泛起幽深的暗光,“你先回房去。”
黎梓熙一愣:“娘?”
“回去!”长公主加重?了字音,“碧婵,从郡主回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她出门。”
黎梓熙心中越发不安,她娘生气的时候,要是斥责她几句还好,这般不动声色,让她实在捉摸不透。
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见长公主回头看她一眼,只能怏怏地随着碧婵往门口走去,路过苏茶的时候,前后好几次的愤恨加在一起,怨毒的冷光几乎要从她眼中,化作利箭,根根射向苏茶的心口,要了她的命才好。
“你给我?等着!”
这会儿,她对苏茶的恨意甚至要超过李章和黎梓萱。
黎梓熙气呼呼地离开,从苏茶身边大步走过,衣袍掀起一阵微风,吹动了她鬓边垂落的几缕碎发。
碧婵离开时,顺带将门也关上了。
屋子?里,现在只剩下长公主,李嬷嬷,还有苏茶三人。
“南伊。”长公主眼神复杂,她当然记得黎梓熙身边的丫鬟,南伊过去稚嫩瘦小,虽然不算伶俐,但胜在忠心。
“太子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苏茶抿了抿唇,面露为难:“可是郡主她……”
长公主凝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她一力强求,苏茶无法?,只能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黎梓熙所?说的话。
长公主听在耳中,刺在心里,面色铁青,到最后,忍不住低声斥道:“真是胡闹!”
黎梓熙居然敢对太子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肆意妄为!
李嬷嬷在旁,看长公主被气得浑身发抖,连忙上前,“公主,公主,郡主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回头气坏了身体。”
长公主厉声道:“我?是她母亲,我?能不往心里去,太子能么?”
她自己也是皇亲贵胄,天生尊贵非凡,他?们自己脾气好、待人亲和,并不代表能忍受别人劈头盖脸的辱骂,将心比心,要是换做长公主,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哪怕她再怎么宽仁和善,也要将对方拖出去处死不可!
真真是目无尊卑!
“不行,不能让宝儿这样下去。”长公主冷静了些,黎梓熙以后是要当太子妃甚至母仪天下的,若让她继续任性下去,还不如索性断了这场婚约,免得她日后闯下大祸,连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