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顾家人成为地缚灵,觉得自己死了,其他顾家人又怎么能活着,将他们全都给杀了。”施氏开?口,“这是我预想中的报复,让顾家人自相残杀,但是,我却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没有任何意义。
她本来没打?算让顾家的地缚灵,将顾家人都给杀死的,她本来还想玩一玩的,可是她瞬间心灰意冷。
她对顾游之有恨,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当初浓烈的爱,可是忽然得知顾游之比她以为的还要更冷酷,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无懈可击,那瞬间所有爱恨,忽然消失了,犹如烧成烟灰的柴。
“和顾家人比起来,我是不是幸运得多?”无脸鬼问,“只要我肯放下,我还能拥有下?辈子,顾家这群人,却永永远远都被困到这间宅院里。”
“不对。”卿八开口,“若是如此,顾家早该充满地缚灵才对,从一千多年到现在,至少也该有数百只地缚灵了,现在那些地缚灵呢?”
施氏闻言,愣住了,“是啊,那些地缚灵呢?”
地缚灵若无意外,是会一直存在的。
“等我换身衣服,去祠堂。”卿八开口。
“好。”无脸鬼应道。
而?贴在门后偷听到四人,也快速换好衣服,待听到卿八房门被拉开?,忙探出个头。
吴雅问:“我能跟过去吗?”
寸头、胡斯、伊老连连点头。
卿八失笑,道:“可以,走吧。”
五人一鬼走出院子,前往祠堂方向。
路上,那些被无脸鬼折磨过的顾家鬼魂,这时不再自相残杀,反而?有志一同地将矛头对准无脸鬼。
若不是无脸鬼,他们也不会死。
几十只鬼乌泱泱地将无脸鬼连同卿八五人拦住,挤挤挨挨着围成一圈,阴气往圆中心涌。
无脸鬼冷笑,道:“别逼我动手,滚开?!”
“你以为我还怕你?!”一个对无脸鬼早怨气横生的中年人猛地冲向无脸鬼,自他开?始,他身后的鬼魂也跟着往前冲,视野上颇具冲击感。
卿八手中长刀一横,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仿若流星的弧线,所有攻向她的鬼魂尽数被拦腰横断,齐刷刷地断成两截,之后消失不见。
再出现,便在十米开外。
他们摸摸自己的腰,感觉自己腰部凉凉的,那种被贯穿、上下?半身分离的感觉依旧残留着,哪怕是鬼,依旧感到惊惧。
之后再冲,都绕过卿八。
无脸鬼之前对顾家人是以折磨为主,都没下?死手,现在顾家人全变成了鬼,无脸鬼便没那么温柔了。
她直接双手幻化成爪,将顾家人鬼魂全都抓得粉碎,顺带将他们身上的鬼气给吸收掉。
鬼气被吸收一分,顾家人身形便虚幻一分,哪怕是地缚灵,被杀不会死,但鬼气被吸收得干干净净,还是会死的。
顾家人一往直前的勇气,顿时似戳破的气球,一泄千里。
他们远远地围着无脸鬼和卿八一行人,最后只敢骚扰骚扰最后边的四人。
伊老从从容容地取出一瓶药水,往后边喷了喷。
闻到药水的味道,顾家鬼一哄而?散。
前边带路的无脸鬼捂住鼻子,道:“这是什么?”
好难闻。
人类闻起来还算清香的味道,在鬼魂嗅来,便是说不出的怪异,奇臭说不上,就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让人难受的味道,时时刻刻刺激着鬼神经,让人没法忍受。
“驱鬼水,”老者开?口,“是用朱砂、桃仁、商陆、半天河等药材炼制的。”
“不好意思,忘记您了。”老者又?取出一药瓶,朝无脸鬼喷了两下,问,“好些了吗?”
无脸鬼松开捂鼻的手,问:“这又?是什么?还挺香的。”
“拟阴-水。”老者开?口,“是用七月半那天的雨水加上口压钱上的绿苔提炼出来的,喷一喷能遮住人身上的活气。”
卿八瞧向老者,语带调笑:“伊老,您老手中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倒是不少。”
伊老笑笑,“老朽不才,祖上是太医,岐黄之术略懂,略懂。”
寸头凑过去,笑道:“伊老,你不是说,祖上是御厨么?”
“御厨和太医,不冲突不冲突。”伊老哈哈笑道,“要不要喷喷?”
“喷喷。”寸头率先应道。
给寸头、吴雅还有胡斯都喷了,卿八凑过去,道:“给我也喷喷吧。”
老者笑道:“好,好。”
无脸鬼望着卿八这行人,忽而忆起自己还是闺阁少女之时的事。
她在娘家时,和她娘家的兄弟姐妹,相处得也是这般和谐。
忆及这事,她脸上贴加官不知不觉散去,露出下边的真容。
古典温婉的脸上,神情柔和得出奇,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整个人都温婉和善了下?来,光只这一笑,便能瞧出当年被当做宗妇教?养的女孩儿,有多优秀。
不同于华仙给人的疏离感,眼前这个可以说是鬼的女孩儿,更给他们一种同属人的亲近。
吴雅、寸头胡斯三人,望着施氏,都有些移不开?视线。
施氏回过神,瞧见吴雅几人的神情,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收起嘴角的笑,贴加官又?重新带到脸上,那短暂的笑,犹如昙花一放。
吴雅面上尽是可惜。
当初的顾游之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舍得伤害这么漂亮的女孩儿。
不过想起顾家主,吴雅又?觉得不奇怪了。
顾家祖传的瞎眼基因。
到了祠堂,祠堂居中摆着张方桌,方桌上放着鲜花与贡品,方桌上方,摆放着一排排的牌位。
这些牌位从高到低错落放着,形成金字塔似的形状。
方桌下?边的柜门,上了把锁,将锁打?开?,柜子里摆放着一个密码箱。
打?开?密码箱,里边摆放着一本族谱。
取出族谱翻越,卿八发现,顾家人是祖传的短命,活得最长的,没超过六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