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航一出来就看到他:“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怎么还跑来医院?”
“对啊。”蒋望舒若有所思,意有所指地开口:“这不是骗了小朋友的糖,畏罪潜逃之后,良心不安,痛定思痛,来改过自新了。”
明桃没做声,但是也没走。
蒋望舒说完这句话,就从口袋里变魔法似的,拿出一包糖。
包装的很精美,明桃从来没见过这种包装。
“哥哥没骗你吧。”蒋望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明桃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询问:“这些是给我的吗?”
“是的,因为明桃小朋友表现良好,所以这是奖励给你的糖。”蒋望舒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明桃捂住头,有点不高兴:“哥哥,你别拍我头,我会长不高的。”
蒋望舒愣了一下,退后一步。
明桃坐在椅子上,两条腿都不沾地,还能晃荡。
然后,他的目光有点揶揄。
仿佛是说,也不差这几公分。
明桃似乎意识到什么,骤然感到一股羞愤:“我还年轻。”
还能长,咬牙切齿般,还有成长的空间!
“嗯。”蒋望舒笑意明显,显然没把明桃的强词夺理放在心上,极其不走心地鼓励道:“没错,大家都是一米多,谁也别看不起谁。明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一定长得比哥哥高。”
说完,他忧郁地叹了口气:“不像哥哥,人老了,力不从心,是没得长了。”
明桃:……
“对了。”蒋望舒想起什么,问道:“你今天怎么又来医院了?”
他记得,这小孩两次智齿都拔完了吧,怎么还往口腔科跑?
“来整牙齿。”明桃把桌上的糖都放在自己的白色小背包里。
蒋望舒似乎没想到明桃是来整牙齿的,他大致看了眼,没瞧见明桃的牙齿哪里不好。
于是,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情。
明桃因为心虚,有点不敢看蒋望舒的眼睛。
准确来说,她从他进门开始,就莫名地不好意思看他的脸,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真奇怪,心里酸酸甜甜的,一下冒出了好多自己以前从没有过的情绪。
白航听他们聊天,探了个头过来:“哎,明桃,我发现你这小孩有点儿区别对待啊。”
明桃默默地看向他。
白航:“大哥哥之前为你忙前忙后的,怎么没听你喊我一声哥哥啊。蒋望舒一来你就哥哥前,哥哥后的。”他有点儿逗明桃的意思:“以后你整牙的事儿全都是我负责呢,咱们得相处三年,喊一声哥哥不过分吧?”
明桃却抓到了关键信息,眼镜后,她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他负责?
那蒋望舒呢?
蒋望舒不是一直跟着宋医生叔叔的吗?难道不是他负责吗?
明桃想开口问,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目的太明显,怎么都问不出口。
她绞尽脑汁,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方式:“不是还有宋叔叔吗?”
白航:“你宋叔叔太忙了,作为他的得力助手我本人,亲自来为你服务。”
“哦。”明桃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平静道:“那你是很闲的吗?”
白航被一个小姑娘给看轻了,当场不服:“那怎么能?我也很忙的好吗。”
他忽然话题一转,指着蒋望舒道:“这人才最闲,蒋望舒,对吧。”
明桃的目光望过去,蒋望舒正好在整理东西。
白航开口:“不过。”他转头:“小蒋,你口腔科的实习是不是快结束了?”
蒋望舒慢条斯理回了一句:“差不多。”
明桃听得一懵。
“哥哥,你要走了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折腾了半天才可以时常来医院。
结果现在告诉他,蒋望舒要走了?
那她——那她不是白折腾了?!
“你要辞职了吗?”明桃挠了下头,不解的问。
蒋望舒耐心地解释:“不是辞职。是去别的科室实习。”
然而明桃太小,只听过辞职是不干的意思。
她连“实习”这个意思都不太清楚,更何况是这种医学生的实习流程。
看明桃呆呆的样子,蒋望舒觉得小孩子怪可爱的。
一时间,忍不住逗她:“怎么了,明桃舍不得哥哥啊?”
被戳中了心事,明桃整个人都僵硬了:“没有。”
她几乎斩钉截铁,坚定地开口,表现得冷酷无情极了。
蒋望舒闷笑了一声,又低下头收拾东西,似乎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而明桃的心已经成为乱麻。
桃妈缴费结束,到口腔科来接明桃回家。
蒋望舒在忙,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背着光,身上被添了一层温柔色泽。
“哥哥。”明桃小声地喊了一声。
男人没听见。
明桃停顿了很久,才默默地说完:“哥哥再见。”
从刚才听到蒋望舒要走开始,她就情绪低落,闷闷不乐。
明桃牵着桃妈的手,心情复杂地走出口腔科,路过边上的牙科椅时,她瞥了一眼。
然后,就在下一秒,明桃愣住了。
接着,表情缓缓裂开。
“妈妈。”明桃声音颤抖,音调都变形了。
桃妈转过头:“怎么了?”
明桃指着其中一个患者,晴天霹雳:“我拔牙的时候,也长这样吗?”
嘴巴用力张开到最大,面部表情狰狞变形的需要拿出族谱才可以认祖归宗。
丑的惊天动地。
回答她的,是桃妈一段时间的沉默。
明桃的脸色惨白,直接崩溃:“你怎么不告诉我会这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