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范律尧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屋子里的灯没有亮,他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精神恍惚地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城市亮着不同的光,喧嚣的街头,流动的车辆,星罗棋布的大厦,璀璨的霓虹灯模糊了色彩,像是梦幻一般的颜色。
范律尧步履蹒跚,他口中不断喃喃:“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救,我手?中还握着股票,还能说服董事会,对,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随便闯进了一座大厦,去到了卫生间的水池,在那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水龙头里的水流很大,但范律尧任由着水打湿自己的昂贵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定制西服,头发湿哒哒地流着水,他随意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到镜子中的人眼珠猩红。
“我还能翻盘。”他想。
但第二天,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接踵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丑闻。
一早醒来,范律尧就接到了董事会的电话让他回?公司一趟。
有人翻出了范律尧资本积累的历史,说他前期放高利贷,积累一定金额后抓住时代机遇转型了科技公司,压榨员工,勒索被辞退员工等等。
不断有记者涌入公司,无数闪光灯和话筒架在了他的面前。
“请问范先生以前真的是放高利贷吗?”
“听说贵公司无视劳动法辞退员工后反而向员工索赔,这?是真的吗”
“你独吞了员工的赔款——”
范律尧全程黑着脸,终于在保安的围护下进入了电梯。
而董事会的人早早就在公司里等着他了。
股东很少能如此齐全地坐在会议厅里,巨大的紫榆木会议桌将来的人分在了两边,一边是陆和的人,另一边是原本支持范律尧的人。
但现在,面对公司股票再次跌停,外界对公司CEO的丑闻导报,商人是逐利的,连那群最拥护的支持者也逐渐变了卦。
因为范律尧的原因,公司至少损失了不下十亿,面对董事会上凝重?的氛围,有人冷笑着开了口:“范律尧,不用我们说了吧,你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办。”
“辞职或者被开除,你选一个。”
在利益面前没有情谊。
这?是第一次,董事会的所有成员如此一致地做出一个决定。
范律尧咬紧了牙,原本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流了不少血。
他狰狞地看着所有人,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公司几位元老正看着别处,沉默无声,没有任何人为他说话。
范律尧狞笑?道?:“行,你们给我等着!”
一星期后,各大头条新闻的标题又?变了,新闻媒体记者都拥有最敏锐的嗅觉,各标题从黑心资本家压榨员工变成了CEO范律尧被迫辞职,手?中所有资产冻结被用作债卷抵押!
范律尧被彻底赶出了自己的公司。
以前他结交的大都为狐朋狗友,现在谁看到他要不是远远地躲开害怕殃及到自己,要么是下场来踩一脚,连官行傅都跑得无影无踪。
资金被用作抵债,公司不得不拱手让给他人,范律尧狼狈地走在街头,身无分文,转瞬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喊打了过街老鼠,一想到这,他手?上青筋鼓起,眼神甚是凶狠。
他心里对董事会充满了怨恨,对陆和充满了怨恨,对裴天——
如果没有裴天,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范律尧眼神越发深邃,这?一切灾祸的源头是裴天。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错,唯独他自己。
他仰头狠狠地闭上了眼,对裴天也连同恨了起来。
……
而另一边系统在裴天的脑海中不断拉响警报。
“警告,任务对象好感度在不断下降,当前值为97。”
裴天正在做曲奇饼干,食谱上的原材料很简单,蛋清黄油加面粉再加糖,搅拌均匀后用模具定型,最后再放到烤箱里烤一烤。
是做给陆和的,想给他一个惊喜。
“警告,任务对象好感度下降30。”
但可能上帝为人打开了一扇门就会关闭一扇窗,裴天那双绘画的手?并不会做甜点,厨房现在被弄得一团糟。
系统咳嗽了两声:“咳咳,裴天拜托你理我一下,范律尧的好感度降到20了。”
裴天在看着甜点食谱,一边放糖一边称量剂量:“嗯,知道了,等他什么时候降到负数你再和我说。”
系统觉得不可思议:“喂喂,降到80以下你就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了,降到负数你就死定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谁把任务对象好感度降到负数后还能升回?来的,到时候你得开始构思你的墓志铭了。”
裴天头也没抬:“宋体,居中,不要下划线。”
系统:“?”
裴天:“内容就是‘我来,我见,我挂’,至于骨灰就洒大海吧,小时候的梦想是环球旅行,答应自己的事情得做到。”
系统:“?什么意思”
裴天挑眉:“不是你让我提前考虑墓志铭吗?”
他手?中的活都没有停下:“总之墓志铭上的字一定要居中,我有强迫症,东西不居中我难受。至于宋不宋体都行,其实我更喜欢草书,不过草书的要求太高了——”
系统:“?”当我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不是觉得我有问题
但系统还来不及吐槽,它惊异地发现范律尧的好感度还在不停的降,跌破0的红线后一鼓作?气直接到了-100。
系统:“……”完了。
等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裴天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
过了许久,系统深吸了一口气,它问道:“字体是要宋体,对吧”
裴天:“?”
紧接着就传来了的系统咆哮:“你知道范律尧的好感度现在是多少吗,-100!”
“我从来没有见过-100的好感度,这?代表任务对象不但不喜欢你,他还恨你,要高?于80我们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否则会被困死在这,现在我们完了,彻底完了!”
但裴天听到后不但没有慌张,反而笑?了起来,笑?容有抚慰人的魔力,让人相信他能做到一切。
他若有所思:“……变成负数了么。”
……
半年后,裴天的画展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