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放心,文林定为您守住稷中的名誉。”南学掌院心中自语,“您老人家也请给学生?个盼想,平安归来,疼您最喜欢的小徒弟一疼,可好?”
容裔见场内局势逐渐明朗,那眼神也跟着晴明几分?,悄悄松开掌心。
今日坐在?这里的人,无论是他还是太后?,都只是来观礼,在?三千学生?的眼皮子底下,无法左右结果。
容裔看着那清婉明丽的姑娘侃侃而谈,好似看着一朵不羞于?世的桃花尽情?绽开。他只愿一直这样守护下去,不在?意她是否为这劳什子摄政王赢不赢的,甚而不在?意她是输是赢。
他的心情?,只是仿佛怕一个小朋友不能玩得尽兴,怕她受了委屈。
而当第一场辩合的几番互搏传到辟雍殿中,婉太后?脸色很不好看。
她对华蓉道:“你的这位姐姐,果然好口才。”
华蓉敛住目光,唯有虚声以应。
此日她能一同来到这里观礼,全赖婉太后?一念之仁。
没有人会知道,她的两条手臂至今仍有针扎般的痛觉,也无人知道她每天晚上遭受着什么煎熬,衣袖遮掩下头是什么样子。
将她带入宫闱的太后?娘娘只字不问,她自然无法向太后?告她嫡亲侄女的状。
而她唯一可取悦的靠山太子殿下,在?她入东宫的第二天夜晚,从她身上下来后?便大失兴味地甩了她一巴掌。
那少年天子照着她的脸凉笑一声:“凭你这样的姿色,也配与华云裳作姐妹。”此后?再没召过?她。
这一桩桩的凌.辱,华蓉都一笔不落地记下。她每天都提醒着自己?,她的所有痛苦都来源于?华云裳,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地向那贱人讨还!
华蓉余光看向太子妃,只见婉湘君露出的半张脸,神情?比婉太后?还要?阴沉。
众所周知太子妃面上有瑕,所以常年用面具遮挡,可偏偏华云裳作《妙色评》,张口闭口说美貌,犯了婉湘君的忌讳,这向来妒色的女子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疼吧,恨吧,华蓉心说,你们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婉湘君心里正?堵,似感?觉到一道视线,阴冷地转头,华蓉早在?她转过?来前便低下头,恭顺如一只羔羊。
婉湘君看了那鹌鹑一样的蓉侧妃两眼,心头冷笑:姐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待我一个一个地收拾去……转念未完,忽闻嗡嗡的声响,那明伦阁里传出哄堂的议论。
屏风后?的三位中宫娘娘同时转眸,婉太后?皱眉:“何事喧吵?”
原来关于?妙色之辩,云裳已将晏落簪的话术截尽,她本欲举《诗经?》之例作结束:“《硕人》有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语未了,突有一人道声“荒谬”,却是旁席的崔瑾听不惯这浮浪言论,捺不住拂袖近前:
“你这后?生?既知此语,亦应知在?论语中还有后?半句话,便是孔夫子所说的‘绘事后?素’!”
云裳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明明是一对一的辩合,怎的还有人助拳来了?
“呔!”穆少霖在?槛外?急得竖眉头,扭头看向他名义?上的师父:“欺负人么这不是,崔夫子声名在?外?,怎么也倚老卖老?分?明咱们都要?赢下第一场了!”
有琴颜示意他稍安忽躁,凝目盯紧场中情?况。
“九爷,这……”
容裔抬手止住折寓兰的话音,剑目隐隐现出锋芒,静观其变。
但见场中方席上,云裳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欲起身施礼,不防崔瑾说到兴头处,一挥宽袖:“吾辈追随圣教,当以养浩然之气为己?任,怎能苟且于?声色之间?!”
他这边一挥,云裳那厢一起,头上的帽冠便被?拂了下来,簪发的玉笄随之掉落,一把及腰的长发如瀑丝散落下来。
场外?三千人齐眼望见这副场景,不约而同的为之心折。
云裳自己?忽然就成了她前番言论最有力的注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电光石火间,无暇做作,也无关狎昵,仅仅是为美丽本身而心动。
本能而已,何须多言。
容裔望着场中青丝如缎的姑娘,长身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注: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出自《孟子》
心为君、肝为将、脾为宰、脾为谏*——出自《素问》
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出自《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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