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想相信那老道士说的话,只是你看如今,我父母皆都亡故,婚事又落得个如此下场,这些事都被那老道言中,而今年我又正好二十。”
“可是...先不说这‘天外之天,方外之外’是否子虚乌有,就算有,怎么听也都像是个出家人啊,今日这两人一个重伤先不说,另一个我听琦哥儿说一身的煞气。三娘,我是怕你惹到麻烦。”
对着俞菱初笑笑,洪喜儿安抚地一拍她肩膀,“我知你担心我,放心,我其实也并未真的就那么上心。客栈开门做生意过路都是客,我并未多想什么。至于受伤那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好了我的俞姐姐,宽心些,我心中有数。”
俞菱初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只回握一下她的手,“你呀。”
这一夜过的还算安稳,除了夜间洪喜儿不放心来看过一次,见陆棠一只沉沉睡着并未有其它不适便也安心。
第二天天还未全亮,王琦正趴在桌上打瞌睡,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待到她睁开眼,却见陆棠一已然醒来,正半撑着身子唤她:“朋友,朋友,给口水喝吧。”
“水?哦哦,来了。”
赶紧倒水端过去,此时陆棠一还正虚着,喝下口水又喘着气重新躺回到床上。
“你好点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是你救了我?”
“是,也不是,是我把你拾回来的,但救你命的人是我家掌柜的。你先歇着,我去叫她来给你瞧瞧。”
王琦说罢跑出屋,只留陆棠一独自躺在床上打量起这间屋子。八仙桌矮方凳,茶碗蜡烛纸年画,满满的古代农家小屋既视感啊。正躺在床上瞎寻思,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响,紧接着是纷乱而近的脚步声。
陆棠一撑起精神,准备应对来人。
“你醒了?”
一道清悦女声入耳,陆棠一抬眸看向来人。一袭白纱裙半面芙蓉妆,长发挽髻素手执扇,翩翩佳人眉目含笑,仿佛古画上的芳华仕女跃然入人间。这还是陆棠一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古代女子,一时间竟看的错不开眼,心中直叹:原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咳咳,公子,这位公子?”
跟着进来的俞菱初见人直勾勾盯着洪喜儿的模样皱起眉,忍不住出言提醒。
陆棠一听见有人说话方才回神:“啊?”视线偏移,见那古代女子身边还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方才和她对话的清秀少年,另一个则是一陌生姑娘。
洪喜儿和王琦一早便知晓她是女子,因此对她这唐突的目光倒是并未多在意。
王琦:“这是我们掌柜的,是她救得你。”
陆棠一正要开口,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赶紧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道:“多谢姑娘相救。”
洪喜儿抬手摸上她额头,见人确实退烧了,又搭上她的手腕。陆棠一瞪大眼睛看着这突然凑近的人,不是说古人男女授受不亲吗?她怎么敢来摸我?还有,这是在干吗?传说中的号脉?我的天,这可是在自己生活的年代几乎绝技失传的手艺,原来古代中医真的摸摸脉就能看病啊。
“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外伤按时上药即可,只是头上伤口太重,还需细心调养。”
“谢,谢谢你。”
洪喜儿笑看她一眼,总觉得这姑娘呆呆愣愣的,不过看着倒有点可爱。
“客气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她特意加重公子二字,床上的陆棠一却似乎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只顿了下,答道:“我姓陆,名棠一。”
洪喜儿听罢点点头,“不知陆公子是哪里人?又是缘何受了这般重的伤?”
这一句话把陆棠一问的懵住,她才刚刚苏醒,还没来得及编好理由。
“我,我......”我了半天的人忽然灵机一动,学着狗血剧的套路抬手按住脑袋,“嘶!哎呦我头疼,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事就头疼。”
床边三人互望一眼,王琦小声道:“掌柜的,她不会是撞坏了脑子吧?”
陆棠一虽捂着脑袋装头晕,但耳朵却一直支棱着,闻听此话又是一声轻吟:“哎呦...我想想啊,家里遭灾,爸,爹娘都过世了,好大的水,哎呦。”
洪喜儿眼见她如此,坐到床边按上她捂住脑袋的手,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脑袋有伤确实不宜多思虑,先别想这些了,安心养伤吧。”
被这般温柔对待的陆棠一微愣,看着对方抚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随即怔怔点头,只这一动却碰到了脑后的伤口,“嘶!疼!”
“别乱动,先要侧躺。”扶着她躺好,又给人将被子掖好,洪喜儿转头对着身后人道:“菱初,弄些清淡的热粥小菜来。”
“好,我这就去。”俞菱初看了两人一眼,心下犯起嘀咕,却也只能无奈照做。她是个不相信迷信鬼神之人,自然也对什么吉凶预言不屑,但洪喜儿这些年境遇种种,却也不由让人揣着个侥幸的心思,一旦就真转了运呢?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起来吃些饭食,等药煎好自会有人送来。”
陆棠一应声道谢,洪喜儿冲她笑笑起身欲走,只刚站起身,袖口却被人轻轻扯住,低头看去,就见床上人正定定望着自己,“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洪喜儿轻摇罗扇,微一笑道:“我姓洪,”你可以唤我三娘这话在喉中一转,顿了下,出口变成:“闺名唤作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