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俞菱初无奈看了弟弟一眼:“那日阮小姐唤我前去说话,正赶上偏厅里她们闹了起来,我便听见了。”
静默了好半晌,陆棠一才道:“事情要是如此的话,这武护官也真该死,可这和那侍从又有什么关系?”
俞菱初:“那侍从听闻姑小姐认罪,跑到前堂喊冤,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是他不忍看姑小姐受苦,被欺辱过后还要遭始乱终弃,这才下毒杀了武护官。还说那武护官其实是个荒淫残暴的性子,若阮小姐真嫁来,定不得善果。”
洪喜儿:“最后到底是谁杀了武护官,县太爷可有定论?”
俞菱初摇摇头:“放我们出来时我偷偷问过看守的小厮,他说事情到现在也没个具体定夺,只是两个人都被扣押起来。亲家老太太昏过去几次,醒来直喊着造孽,让自己全家都去死了才干净。”
众人闻言再次沉默,陆棠一心中愤愤,这武护官实在该死,只是可怜了姑小姐。
俞寒时此刻忽而出声:“我觉得是那侍从干的,姑小姐毕竟是个女子,怎有那个胆量气魄。”
几人看他一眼,继续不言,少顷,洪喜儿才幽幽开口:“这么一看,那武护官倒死的不冤,也省的阮小姐嫁过去受罪,就是可惜了姑小姐和那侍从,白白赔上了性命。”
听她感叹,陆棠一皱起眉:“这案子有前情在,如果不是那武护官长年对尚且年幼的姑小姐施暴威胁,又怎么会有这后续的事情。法理不外乎人情,不一定就会判死罪吧。况且真凶究竟是谁还没个定夺,怎会两人都白送了性命?”
洪喜儿看向她:“唉,仆有害主之心者,若证据确凿主家可直接打死。而武护官是有官身的武将,先不论他做过什么,单就这一条,害他性命的人若是个平头百姓,皆当问斩,无情可陈,这就是法理定律。”
“这他妈是哪门子的法律!”没忍住爆了粗口,喊完之后陆棠一看着一屋子盯着她瞧的人逐渐冷静下来。这是封/建王朝,人就是分三六九等,是非黑白皆在掌权者的一念之间。因为权势之争,她原身这人上人的郡主不也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成了通缉要犯自身难保吗?
“我只是觉得,姑小姐和侍从有些可怜。”补了这一句,陆棠一继续缄默。来这里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怀念未来社会,那里起码倡导的是公正自由人人平等,即使是特权阶级,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自恃作恶。
“世间大多可怜人。”半晌,洪喜儿垂下眼眸轻叹出声。言罢,她见气氛如此低沉,起身张罗道:“好了,一个个的都别哭丧着脸。琦哥儿你去烧点水,菱初你和寒时先回房好好洗个热水澡。阿棠你去买些艾蒿点上,给店里熏一熏去去晦气。等晚上杀只鸡再弄半扇排骨,咱们好生吃喝一顿,不管怎么说,菱初和寒时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了。”
“好嘞掌柜的。”
“诶,我这就去。”
王琦和陆棠一两人各自领命干活,俞菱初起身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布袋:“三娘,这是临走时阮大小姐给的,说是这几天的工钱。”
洪喜儿接过布袋打开,里面是整整五贯钱。
“这?怎么这么多?”
“我当时接过来一掂就知道给多了,后来阮大小姐说按照约定我们去一天的工钱是一贯钱,前前后后正好五天。就给了五天的工钱。”
“看来阮大小姐倒真是个明理公正的好人啊。”洪喜儿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开恩......”她说的声音渐小,随后从布袋里取出两贯钱又将袋子重塞回给俞菱初,“这趟差事你受苦了,说好的工钱我拿着,剩下的你就自个儿留着吧,时哥儿也大了,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
俞菱初哪里肯收,推道:“这怎么成,店里这些日子定亏了不少钱,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办。三娘你别和我推辞,我们吃住都在这里能花什么钱?给寒时攒下的我都有数。”说完,也不待洪喜儿再让,转身快步回房。
“哎!这个菱初。”看着人小步快跑的样子,洪喜儿笑着摇摇头,一扫刚还郁郁的心情。俞菱初是个重情义的性子,前些年洪家最难的时候,外头花双倍工钱来请她过去掌勺她都没答应,风风雨雨的这么多年,也是多亏了她和王琦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洪喜儿正自出神,忽然闻见一股火熏味,回头就见陆棠一胳膊下夹着一把艾蒿正一点点的费劲打火。
唉。心里叹口气,洪喜儿瞧着陆棠一,有时候人是真聪明脑袋转的也快,要说生活自理能力貌似也不差,但怎么一到了某些......她也说不上来具体,但总有那种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到了陆阿棠这,她就一定会做出些让人费解的行为。比如上次吃猪蹄时,她居然问这是什么东西?让她烧柴点火不会,但做饭倒是有模有样。字写的一般吧,书上的道理讲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还有现在的熏艾......
从柜台上拿过火折子,洪喜儿轻轻一吹,朝陆棠一胳膊后方点火。
“哎掌柜的!”
“哎什么哎,熏艾是要点叶子的。”将艾蒿点燃,洪喜儿指尖转着火折子又轻轻吹了吹,看着陆棠一微微眯起眼睛:“陆阿棠,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