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时候是满满的白雪,修竹遍地,绿与白交相辉映,赵呈拄着拐杖踏出了房门,寒风从他的衣服缝隙当中灌了进来,枯槁的身子颤抖,雪地上还有没有消失的脚印和膝盖的印迹。
“公子啊...”赵呈用力地喟叹了一声。
乐筝鸢怕是在这等了很久,跪了很久,以至于那印迹深得连新雪都遮掩不住。赵呈浑浊的眼睛里淌下了清澈的泪水,此去一别,怕是这辈子再也无法见面。
这恐怕也是乐筝鸢的为何一夜长跪的原因。
“何故如此?何故如此!”
一屋之外的书房里,烛火还未熄灭,烘得雪地里是一片橙红,赵呈推开门进去,火盆里熊熊的火焰吞噬着黄白色信纸,而书房中的关于乐筝鸢存在过的一切都被付诸一炬,再也不见。
微风从窗子里吹来,桌案上的镇纸下压着一封信。
赵呈默默看完,依照信尾所言,将信纸丢进了火盆当中,火舌爬上信纸,上头的字迹正是出自乐筝鸢的手笔,慢慢地变成了焦褐,最后湮灭在了这世间。
都城这雪一下便下了七日。
七日大雪,让这世间的道理都变了个遍。
且不说那太子被废、三皇子上位,就说这安平大道的宋府可算是扬眉吐了气。
是个明白人都晓得了,这宋小侯在那夜默默立了功,而只有宋小侯自己不明白,究竟胥瑶瑶是如何知道的胥厉要造反。
哦,不对不能叫造反,这也只能是宋怀玉自己脑子里说说罢了。
宋怀宜捧了一个暖炉,戳了戳自己哥哥的脸,真是搞不清楚,为何兄长明明是做了要加官进爵的事情,却一直表现的和吃了苦瓜一样,难看死了,白瞎了一张脸,“哥哥,你瞧着不是很快活。”
宋怀玉将怀宜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问,“怀宜,你觉得胥瑶瑶平时为人如何。”
宋怀宜蹙眉思考了一阵,“瑶姐姐虽说作风不好,但待我们是好的,之前还给送了一面西洋眼镜,说是能让我看书更舒服些...不过哥哥怎么如此问,难道你们吵架了不成。”宋怀宜秉着未来小姑子的身份劝说宋怀玉做人不要小肚鸡肠,得了芝麻就别想着还要捡西瓜了。
“罢了,你不懂。”宋怀玉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只是轻声说了句。
宋府一向就没这么热闹过,虽然这太子被废黜还没多久,但约莫着这上位的就是三皇子了,那与三皇子交好的宋怀玉此刻变成了他们拉拢的对象。
但宋怀玉对于这些人都只是随意的打发走了,墙头草两边倒罢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拿了胥厉的软肋才能先苟活一阵,等到他倒台了,这些人也不知道会在背地里怎么编排他呢。
胥瑶瑶...为何会在那时给自己那张纸,让自己夜半时分去红门等她。
但等到却是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