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为何人?”胥尧心思缜密,并未表明自己便是大岚国的小公主这一身份,并不知道眼前的白衣瞎子是怎么知道的。
那瞎子将无声的一双招子对上胥尧的眼睛,反倒让胥尧有了一种,他要把自己吞噬干净的感觉,就像无数条刚从水底捞出来的藤蔓,纠缠在他的身上,几乎要把他的氧气都夺走。
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无妨,公主不信我也无事,只是那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命了。”瞎子又轻飘飘得甩过来一句话,明明和是薰丫头一样的话,但比起那咋咋呼呼的语气,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反倒让胥尧觉得这俊瞎子说的是真的。
薰对于这个人的出现似乎十分害怕,几乎在俊瞎子出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呼吸声都轻得可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傻子为了进神医谷,硬生生去闯了七重禁制,我看着都可怜,那些毒物可不是普通的虫蚁,每一口都能让人痛不欲生,没想到他居然都忍下来了。”俊瞎子就好像在吃饭的时候说笑话那样,把活生生的人当做谈资,说起来抑扬顿挫,比说书先生还有趣,“离进谷就差一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被巫族人给发现了,那些人可凶得很。小公主,你不如猜猜这傻子和巫族人的关系?那可有些意思。”
“你找我,就说明筝鸢还没死。”胥尧心跳如擂鼓,声线颤抖,但他脑子还是十分清明,“我又如何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一看就知。”俊瞎子动动嘴角。
两山之间为山凹,活水围绕群山;两山脚下乃是村落,名为无名,其中居住之人无姓,只有名,出村之后方有名字,从此归入凡世间,即为外姓人,再进村,则逐。
山凹中央为腹地神医谷,以七重禁制保护之,神医谷之人方可打开禁制,而外人鲜少能破而入之。
而无名村的人,大部分并不是巫族,真正的巫族是很少的,聚集在神医谷附近,两者如藤如树,相辅相成。巫者通天而短命,医者救人而不自救。
这都是俊瞎子沿路告诉胥尧的。
但胥尧无心在此,比起这个,他更担心乐筝鸢现在的安危以及...瞎子口中说的,乐筝鸢和巫族之间的关系。
和瞎子说得一样,越靠近山凹中心,人越少,等到了目的地,只能看见几座零星且矮小的房子。
“你猜他现在身在何处,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胥尧指了指中间的房子,“那里。”
“哎呀,你可真聪明,猜对了。”
一个瞎子怎么能看见他指的地方,他只不过是看最中间的房子外的人稍稍多一些罢了。
..
瞎子的身份应该很高,见他出面,周遭的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他便领着胥尧大摇大摆地走了到屋子内,屋内陈设简单,利落干净,随处可见各色的颜料和一些香薰药物。
“谷主。”屋内,一个约莫二十六七的女子向瞎子行了行礼,“惊动您了。”
“那傻小子呢?”
女子让开身,身后原来还有一个小房间,“还活着。”
胥尧看了瞎子一眼,便走到小房间里头,乐筝鸢正半死不活地喘着气,见到他来了,还想着坐起来笑一笑。
“尧尧...”他侧过脑袋靠在床栏边,眼睛里有些微的光,“你咳、咳,怎么来了?”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没有朝胥尧处看去,反而是往房间外的人瞥。
但胥尧只看到了乐筝鸢身上被虫咬出来的伤口,却忽视了乐筝鸢眼里的东西。
胥尧下颌微颤,他当真没想到乐筝鸢可以为胥瑶瑶做到如此地步,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就为了治胥瑶瑶身上的心疾。
乐筝鸢上辈子到底是欠了胥瑶瑶多少,能让他为她不顾一切成全她的愿望!
他几乎就要气出血来了,这胥瑶瑶若真是那么好,怎么会冠上一个大岚十害的名声,乐筝鸢喜欢到底喜欢她哪一点,真就是皮相嘛?
“你有病啊!”
乐筝鸢眨眨眼,胥尧难道医术已经到了如此精湛地步,不用望闻问切就能知晓自己有病了?
胥尧轻声在乐筝鸢身边道:“干嘛一定要救我,我又不是你的谁?”
乐筝鸢挣扎着起来,用尽力气握着胥尧的手,“因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