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斜对面的面馆是对老夫妻开的,听说他们父辈就是在这开面馆,老面馆伴随着陵城中学在这经历了三代人,一百多年。
老夫妻面相和善,大家都习惯叫他们张爷爷张奶奶,张爷爷很瘦也不太爱说话,张奶奶一脸福相,不管看到谁都笑眯眯的打招呼。
白檀跟着池晚往里走,老面馆装潢很简单,就是刷了个白墙,画着各种面条的牌子围着墙壁挂了一圈,上面有标价格,最便宜的是素面,三块钱,最贵的是牛杂面,十五块。
池晚拉着白檀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她让白檀坐里面,“你想吃什么面,我去跟张爷爷说。”
店里就两个人,张爷爷煮面,张奶奶端面,有时候人太多了同学们就自己端。
“跟你一样就好。”白檀看了一圈,眼花缭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吃什么,池晚是老顾客,她想着自己跟着她吃总归没错。
“好,阿洐酸汤面,老大你吃什么?”池晚说着往开房厨房那边走。
“牛肉面吧,来个大份的。”即墨骅偏头看了眼池晚,然后对幸洐说:“我去端面,你那碗不要香菜和葱花是吧?”
“对。”幸洐将书包挂在椅背上,他在白檀对面坐了下来,也靠着墙,“新同学,你吃葱花吗?”
“吃。”白檀毫不犹豫,然后抬头看即墨骅,双手合十:“老大,麻烦帮我多加点香菜!”她是重度葱花香菜爱好者。
“行。”即墨骅被她傻乎乎的样子逗笑,摇着头走开:“咱们班不爱吃香菜的就阿洐,真是享受不到美味……”
学校食堂的菜很好吃,有时候会有水煮鱼酸椒牛肉凉拌皮蛋,这些幸洐几乎都不会吃。
因为香菜和葱花切得太碎了,想挑都无从下手。
白檀用纸巾反复擦了擦桌面,小姑娘眼神懵懵懂懂,幸洐低头给妹妹发短信他不回家吃饭了,消息刚发送出去,就听见对面的女孩问:“阿洐,你不吃香菜呀?”
幸洐先是愣了一下,门外斜进来的阳光在他发梢镀了层金色,又被垂在额前细碎的黑发打散,在脸上投了些许阴影。
他把手机收回椅背上挂着的书包口袋里,回应道:“以前吃,我妹妹不喜欢,后来我也吃不惯了。”
“这样呀。”
白檀听着清脆的拉链声,她将擦完桌子的纸巾揉成一团,想找垃圾篓没找到,就放在筷筒旁边想着等下出去带着扔掉。
幸洐坐姿很好,不是少年懒散模样,白檀本来想靠着椅背坐的,见他坐得很直,也忍不住绷直了身子,不到半分钟,她受不住了。
这样坐很累,她又放松下来,往后靠。
她的小动作幸洐尽收眼底,男孩眼底笑意清浅。见即墨骅他们还没过来,他侧头看了眼,然后起身:“我去看看。”
“好。”白檀听见椅子往后滑动的声音,男孩起身的时候高大的身影挡了点阳光,长桌一半明一半暗,等他走了又被阳光笼罩。
白檀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几个人在一起说话还好,单独和他坐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紧张,心跳也特别快。
可能还是不太熟悉。
她心想。
池晚趴在透明玻璃隔着的台子上通过小窗口和里面给张爷爷切配菜的奶奶聊天。
张奶奶把切好的葱花放旁边大碗里,她看着池晚,说:“晚晚,就一个暑假没见,你这孩子怎么瘦了。”
池晚下意识摸摸脸上的肉,然后她问旁边的即墨骅:“老大,我瘦了吗?”
即墨骅垂头看她,女孩白嫩的手指掐着脸上的肉,自己还捏了捏,他没忍住笑出声:“奶奶这是太久没见你了,”然后他问张奶奶:“您看我是不是也瘦了?”
张奶奶还真凑近看,然后点头:“呀,我们即墨也瘦了!”
池晚本来还有点开心,听了这话小脸瞬间垮下来:“奶奶,我那份肥肠面不要大份了,您给我来一个中碗吧。”
张爷爷已经在捞面条了,他看了眼池晚,然后疑惑道:“中碗,晚晚,能吃饱吗?”
刚过来不久的幸洐手搭在即墨骅肩膀上,两个大男孩笑成一团。
听着他们清爽的笑声,池晚脸有点红,恼羞成怒道:“再笑自己掏钱!”
两个大男孩对视一眼,即墨骅笑声更大了,幸洐想着吃人嘴软,忍着笑没发出声音,但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
“面好了,端走吧。”张爷爷没听池晚说的给她打小碗面,照样给了大碗。
他这大中小三中规格的价钱都一样,现在的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胃口难免好点,有些孩子吃不了那么多,也知道不浪费,都按照自己食量来。
这一点张爷爷觉得陵城中学还是教得好,有时候老师们也会来他这吃面,面碗最多剩点汤,从来不浪费食物。
说起来这陵城中学和其它学校还是有些不同,有些学校会要求学生在食堂吃,陵城中学倒没有硬性要求,你愿意吃食堂就吃食堂,不愿意自己出来吃也行,离得近的回家吃也可以,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午餐时间。
同学们中午出来吃经常能在这条街各种餐馆碰到自己的老师,师生们有时候吃着饭就在那讨论题目了。
张爷爷几个孩子也是从陵城中学读出去的,现在都在大公司工作,面馆没人接手,太累了,他们孩子们经常劝他们老两口别干了,家里也不缺钱。
但是老两口舍不得这群孩子们,每天看到他们心情都要爽朗些,他们老了,喜欢热闹,也喜欢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