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来钦天监的隔日。
当今圣上一年之内不得踏入后宫宠幸妃子的事儿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连萧百婳领着杏儿上街买那偏僻小巷里的隐藏美食皆能听见路过的人议论此事。
由他们口中可知,这结果是钦天监监正亲自观测星象猝然发现的。
虽文武百官中有些经验老道者对此感到深深怀疑,可中书省传下来的结果及圣旨却是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再怎样希望褚瑜能考虑起妻儿之事,也必须遵从所谓的天意。
然而,这些事儿,对萧百婳而言,都不是那般重要。
她正在承兑诺言的漫漫路上卖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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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褚瑜最大的问题已然解决,那她这个挂名军师自然也不用再去宫里领高额薪水干着名不符实的轻松活。
那日,她将这话同褚瑜说了之后,褚瑜先是愣了会儿,随后垂下眼帘,浑身洋溢着落寞的气息,好不可怜。
萧百婳陷入沉默,当时总觉得褚瑜头壳上生了一对狗耳朵,而那对狗耳朵正耸拉着。
褚瑜那时叹了口气,忽地嘟囔了句:“朕当初就是为了能够常见到婳婳,想监督你多写写书,这才想了个办法让你得常来宫里,可谁又曾想到,这般日子竟如此短暂。”
“……”萧百婳耳尖听见了,不由嘴角抽搐。
褚瑜没察觉到萧百婳越来越古怪的眼神,只是一个劲儿用委屈的眼神瞅着她。
萧百婳的怜惜之情早就随着先前那一番话消散在风中,成为往事。她扯平了嘴角,面无表情地陈述一个事实,“所以你之前就知道该如何解决后宫之事,而要我帮忙不过是为了掩饰催我写书的幌子。”
褚瑜眉心跳了跳,否认道:“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婳婳,朕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在与婳婳相识之前,朕也曾靠着你那些话本子想出些办法,然而无论是何种法子,似乎都无法让朕有成功的信心。”
萧百婳懂套路懂得多,遇上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像书中女主那样傻逼地捂住耳朵,直摇头说着“我不听我不听”。她相当理智地反问道:“那你之前想到的皆是怎样的法子?”
“让明……王叔装个病,而朕看在多年交情份上,自然是不忍忽视其病情,本就忧虑,又怎可能去后宫寻欢作乐。”
“……还有呢?”
“说自己……生了……病。”
何种病,不必直言。
……好吧。
萧百婳不得不承认,这些确实都是出自她那些狗血话本子的套路。
王叔装病,无非就是从“白月光女配在男主打算与女主欢好前夕,突发怪病,随后委曲求全地说自己无能,让男主别顾虑她”的片段来的,因为往往这种时候,男主那颗泛滥的软心肠就特别喜欢刷存在感。
然后还真就没去找女主来一场床榻上的激/情Battle。
至于生病……
无非就是男人不能直言的那档事儿。
这套路简直跟小明这名字一样菜市场。
这两种方法也不是说不行。
就是易招来后患。
前者过于无理取闹,且有心人恐怕会联想到皇帝与太监不可说的二三事;后者可能会导致文武百官对皇嗣一事感到忧心忡忡,开始动了别的心思。
套路终归是套路,只能套套书里降智的配角,真用到了现实,还得考虑不少。
萧百婳厘清后,又为了确认再问了一句:“所以拿邪祟说事是出自我的提议?”而不是老早就自己打算好的?
这回褚瑜倒是坦然得很,点头道:“是。”
无论真相是不是那样,萧百婳也不想追究太多,她满心只后悔自己在粉头面前爆了马甲。这下好了,催更催出逼格来,不好好写书,就得来找皇帝打卡报到……
褚瑜好似看清了她的想法,眨了眨眼,又瘪起了嘴,一脸无辜地说道:“朕……不过是觉得婳婳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道理,所以希望能借与婳婳交谈,想出更多济世安民之策。”
萧百婳冷漠地在心里“哦”了一声。
她信褚瑜个鬼。
这糟小皇帝坏得很。
不过比起每天来宫里与皇帝探讨如何使用狗血文套路治国,她宁可勤奋更文。
于是她给了褚瑜承诺,坦言自己之后几日都得待府里好好写书,争取初冬之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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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下去。
因此在大伙儿对皇宫八卦议论纷纷的时候,萧百婳愣是把自己关在惜兰轩,还让杏儿谢绝了所有“访客”。
萧迎夏本想着萧百婳足不出户,想必跟不上大伙儿的话题,就想来耻笑一番,未料才刚踏进惜兰轩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本小姐是来找二妹妹的。”她不悦道。
杏儿垂着眸子,温声道:“大小姐,我们小姐说了,近日不见人。”
萧迎夏哪里受得了这般对待,冷哼一声,“你与二妹妹说,是她大姐姐来访。”
杏儿诚实道:“我们小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