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疑惑的目光在迟雪身上一?扫而过,跑上前?去,换上一?副笑脸,“话是这么说,不过咱们镇子?上的饭馆本来也少,也不知道别家这会?儿还开不开灶,要不然各位客官先?看看菜牌?”
迟雪眉头微皱,已经想不出话来拦了。
对面一行四个人,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长得端正和善,见了她微微一笑,像是很高兴的模样。
“多谢店家了。”他道,“我们是外地路过的客商,有口饭吃就好,本也不拘吃什?么。你这里可有什?么招牌菜吗?”
谈吐儒雅,让人很舒服。
花明让了他们坐下,一?边让凌逸上茶,一?边笑道:“今天有金钱虾饼,再来个照烧鸡腿饭,好不好?”
对面笑呵呵的:“好,就听你的。”
她转身就要往厨房里走。
“老板,您别动手了,歇着吧。”小六子追上来道,“小的来就好。”
花明心说,他这回殷勤得可不是地方。
“不用了。”她笑了一?下,脚下步伐不停,“我刚才午饭吃多了,这会?儿撑得慌,正好让我动动手,消化一?下,你们都别跟来了。”
边往里走,还边扬声吩咐:“这两个菜现做也得要些时候,别让客人饿着等,先?端些小菜来。”
小六子只能答应着去了。
厨房里有备好的虾仁,是用这个季节饱满的大河虾,剥了壳剔去虾线的,花明用刀背拍碎,没有完全成泥,还保留着大小不一?的虾肉,这样做出来的虾饼,更有嚼劲。
虾肉放进大碗,加了盐和白胡椒,还有少许生粉,要用手拌匀,搅打上劲。她一手端碗,一?手摔打,却不像平日老老实实站在灶台边,而是破天荒地摸到了门口,侧身往外看。
从这里恰好能看见那一行新来的客官坐的位置,但看不完全,只能看见迟雪也坐在桌边,腰背笔挺,露出半个侧脸,冷冷淡淡的,一?看就是有心事。
花明一边懊悔,刚才没让他们坐离厨房更近的桌子?,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
迟雪似乎没有说话,只有那几名客人偶尔说几句天气真热一类的闲话,场面称得上相当尴尬,像是在刻意对什么事避而不谈。
花明思量了一?下,回到灶边,热锅添油。
用虎口挤出一团虾肉泥,拍打成?饼,下锅油煎,油锅“滋滋啦啦”地响,将这一?方厨房与外间的声音隔开。虾饼很快变得两面微黄,从锅里捞出来,滑进盘子?时还微微弹动,可见其新鲜弹牙。
配的酱是店里自制的甜辣酱,另用了一?个小碟子?盛,提鲜解腻。
花明没有撤油锅,任凭锅里的油还微微沸腾,灶里的炉火也呼呼烧得正旺,端上盘子?,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摸出去。
走到转角的时候,有意贴着墙壁藏身,就听见那边有人压低声音道:“我们原也不愿这时候来,实是情况紧急,不能等人了。”
像是那一行客人中领头的中年人。
然后又听见迟雪的声音:“她的情形你们也清楚,要是强行将她带回去,百无一?利,反而于她有害,我不能同意。”
“你……”对面语塞片刻,叹息一声,“你啊,那位的事,哪里是你能够同意的?”
迟雪就沉默了下去,花明从转角处,只能看见他低垂的发带。
他们说的人……是她吗?
花明盯着手里刚刚出锅,金灿灿冒着热气的虾饼,茫然了片刻。
她方才见对方上门,迟雪和凌逸那副莫测的神情,就猜到了他们先前?大约是相识的,只是今日一见,应当也是出乎意料,并未事先?商量过。
她见他们遮遮掩掩的,有话不说,才特意开了油锅,遮挡视听,好让他们放松警惕,有说话的机会,再悄悄地摸过来偷听。果?不其然,当真听到了,只是听得有些不明不白。
他们在说的事,显然与她有关,仿佛是假如她没有大病失忆,她就要被带走去做什?么了一?样。
嘶……不会?吧?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凌逸磕巴道:“老,老板?”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往她的方向看过来,猝不及防被她听见,众人的神情都变了,迟雪的脸色更是顿时惨白。
花明却毫无?异状,走过去放下盘子?,笑盈盈道:“刚炸出来的虾饼,趁热吃。”
“老板,您,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呀?”凌逸勉强堆笑,也是一时慌神,越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虾饼要是放凉了,恐怕会?腥气,几位客官先?用着,照烧鸡腿饭马上就来。”花明轻轻巧巧,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