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诡谲奇异,全身被死死扼住,麻绳勒进身体,深入血肉,皮裂骨烂,血淋淋碎成了尸块。
姜一绿猛得睁眼,胸腔上下剧烈的起伏,空气却进不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束缚感不是梦境,她此刻真实的被反绑着,躺在毫无温度的水泥地上。
麻痹的脑神经慢慢接续上,姜一绿撑开眼皮看清的周围的景色。
色调暗淡的废弃工厂,前面杂乱放着生锈的钢筋水泥,脏乱的汽油桶堆了一地。
周遭死寂无声,静得能听得到空气的缓缓流动。
姜一绿脑子“嗡”了一声,昏迷前的意识慢慢回到脑中。
她被绑架了。
“醒了?”
猝不及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姜一绿整个人头皮发麻,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
头疼欲裂,她合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看到冯明希从后走到了面前,蹲下身平静的看着她。
姜一绿盯着他,浑身发颤,嘴巴被塑料胶布死死贴着,出的一点声音就变成?了含糊的呜咽。
下一秒,她被拎着胳膊从地上拽了起来,拖着走了两步被摔在了一根寒凉柱子上。
僵硬的石头撞得她浑身发疼,骨架要碎裂,姜一绿死死咬着牙,疼得后背不受控制的开始冒冷汗。
冯明希扯住她一只手,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应该是怕她逃跑,他握住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捏碎了手骨,钻心的疼。他从裤腰拿出别着的另一条麻绳,将姜一绿的双手别到柱子后反绑了起来。
他在姜一绿脚上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干完了这些,他抬眼一把扯掉了粘在姜一绿嘴上的胶带。
空气大口灌进嘴里,姜一绿疼得已经没有力?气,眼前模糊,连呼吸都是间歇的。
她现在的模样狼狈憔悴,看着像是蹂.躏过的可怜。冯明希瞧了她一眼,拿出她的手机让她解锁,而后对着姜一绿拍了张。
姜一绿从来没有想象过,绑架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眼前的人她其实没有见过几面。
他穿着质朴的校服,带着黑框眼镜,温驯纯良的好学生,但此时此刻却绑架了自己。
姜一绿咬唇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指甲嵌进肉里,但声音仍旧是带着生理上的颤,艰难开口:“你?要干什么?”
冯明希发?完了消息,抬头看向她,目光平静如常,唇角甚至带着愉悦的笑意,手机收进袋子里,“不干什么,等一个人。”
理智渐渐回笼,姜一绿反应了过来,“…你故意错过高?考的是么?”
故意错过高?考,假意让她陪散心,最后引到这里绑架。
一切都是预谋。
“对。”他很坦诚,转身从旁边拖过一把木制椅子坐下。
姜一绿内心泛起绝望,心脏被可能死亡的凄冷占据。
冯明希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她,语气轻松的像是聊天,“还想问什么?”
此刻姜一绿喉咙发?涩,让自己尽量冷静,但浑身发软,只能勉力?靠着石柱不让自己滑下去。
她深深喘了几口气,嗓音哑着,“我们…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是可以让你把高?考都放弃的吗…”
她实在记不得自己哪里得罪过他。
“没有。”冯明希的笑容收了。
姜一绿嘴唇发?白,“那你想干什么?”
“要钱?”
“或许……姜无苦得罪过你??”
冯明希没说话,姜一绿就一句一句问。
听着她的话,忽然冯明希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诡异疯狂,“我说,林修白也是够惨的,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结果你?呢,”他停顿,“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姜一绿抿唇。
时间还早,冯明希倒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还记得过年前某天晚上的那次袭击么?”
“……”
姜一绿怔住,回想起了那次事件。她晚上去取快递然后就被人踢倒了。
“那个人是你?”她声音发颤。
“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只不过利用了一个人。”冯明希佯装惊讶的啊了声,“他叫陶齐,你?应该认识。”
“他和林修白之间的仇,轻轻设置点陷阱陶齐就掉了进去。”冯明希抬眼,“你?不知道吧,除夕那晚林修白为了你?可是被打得个半死不活啊。”
“……”姜一绿怔住,回想起那晚她没有收到林修白的回复,还有那天他唇角的伤。
“其实,我也在赌,赌你?对他的重?要性,赌那天他回不回来。”冯明希站起来,一点一点朝她走进,声音幽冷如鬼魅,“我赌对了。”
“你?说,”冯明希指腹捏上姜一绿的下巴,“他今天会不会来?”
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姜一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刚才的照片你?发?给林修白了?!”
冯明希冷笑一声,指腹狠狠下压,使了十成?的力?,像是赞她,“聪明又漂亮,难怪他喜欢你。”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姜一绿疼得眼眶蓄泪,被冯明希的那句“喜欢”砸的没有反应过来。
眼泪掉进嘴里又苦又涩的在唇中化开。
“…今天高考,他…不会来的,你?别做梦了。”
“姜一绿。”冯明希像是在笑,语气轻飘飘飘的。
“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了。”
姜一绿视线被泪水模糊,断断续续地开口,“你?…你是在用,你?的人生在赌吗…”
冯明希动作瞬间僵住,手无力?的从姜一绿下巴滑下,踉跄退后一步失神反问她,“人生?”
像是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冯明希仰天大笑,笑出了眼角的泪,“我的人生。”他点着自己的胸,一下一下晃晃悠悠,吼道:“早在14岁就已经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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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考试如期结束,校园一下闹了起来。
姜无苦和林修白的考场隔得比较近,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又给姜一绿带了一份才回家午休。
“嗯?”姜无苦在门口换鞋,听到屋子里安安静静地,疑惑道:“我姐人呢?”
林修白往屋内看了眼,也不清楚,“可能有事去了吧。”
“可能吧。”姜无苦把饭放在餐桌上,“你?给她打个电话,我先上个厕所憋了一上午了。”
林修白回了房间拿起床头的手机,调出通讯录拨通却无人接听。
想了想,他垂眸打开和她的对话框,里面躺了一条消息。
一张刺目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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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中午,窒息闷热的气息慢慢席卷空气。
废弃工厂温度低,不热,但是姜一绿筋疲力尽,嘴唇干得裂开。
她挣扎着动了动身体,麻绳绑的很紧,反绑的手麻木的快没有了知觉。姜一绿一松一紧的握拳,舒缓神经,手腕用力挣了下毫无反应。
姜一绿闭了闭眼,开始时的恐惧震惊已经过去,疲惫感铺天盖地的蔓延至她全身。她无力?的睁开眼,再次握拳,忽然间指尖触及到了一小节绳子,心口一震。
她屏息往周围看了眼,冯明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正对着她闭眼小憩。姜一绿咬住唇,没敢轻举妄动,指尖顺着绳子勉力?够了够,大概摸出是绑她的绳结。
摸到了它,姜一绿悄悄松了口气,心底升起了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