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医生是迟景湛的朋友,本来是华国人,但在米国读的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医院做精神科医生,从业有五六年,现在已经坐上了?科长的位置。
面诊的过程由迟景湛全程陪护,谢霖很少说话。都?是医生和迟景湛一言一语,从他生病到现在,迟景湛一直在照顾他,对他的病情了?如指掌,甚至比他自己说的还要?清楚明?白。
医生在知?道他有自杀行为,并?且观察到他手腕的割痕以后,面色凝重,“景湛,跟我出去一下。”
迟景湛小声的说着,“我出去一下,乖乖在这等我。”
谢霖轻轻的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不去关注医生和迟景湛到底去外面说些什么。
大约十来分钟以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迟景湛的表情似乎挣扎了?很久,在和谢霖四目相对后,突然舒展开来说道:“我朋友说,后天?给你动?手术。今天?你需要?住院,我们去办理?住院手续,再交一下治疗费用。”
谢霖对这些倒是不关心,转头问医生,“医生,我想问一下。mect治疗以后,失忆的概率有多少?”
医生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没?有想到患者能够问他这个问题。如实?说道:“这个……目前我们处理?过的mect治疗的患者,都?有失忆的过程。只不过有的人现在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有的人还没?有想起。”
“怎么才能做到永远失忆呢?我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情。”谢霖穷追不舍,一直问着。
迟景湛微怔,他也没?有想到谢霖竟然对自己以前的记忆如此深恶痛绝,甚至问医生怎么才能做到永久失忆。别说可不可能了?,即便是可能,医生也没?有办法做,根本不符合人文主义。
医生耐着性子,配合着谢霖的情绪说道:“这个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得了?,记忆是每个人的组成部分。一个人的意志力?强或者弱,都?是他们自身的事?情,和治疗无关。意志力?弱的人记忆恢复得就?慢,相反就?会快。”
谢霖显然是听明?白了?,就?没?有再无理?的要?求什么,直接和迟景湛去了?病房。
迟景湛交完费用,刚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了?谢霖拿着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似乎是正打算落刀。谢霖的表情如常,没?有半点儿的紧张或者害怕,似乎死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淡然的事?情。
吓得迟景湛连忙把刀抢夺过来,瞪圆了?眼睛喊道:“谢霖!你要?干什么?还想自杀?”
谢霖手中的刀被夺了?过去,他睨着眸子看?刀迟景湛满脸惊吓过度的表情,他却无比的淡然说道:“没?事?。”
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彻底的将迟景湛心里的急火勾了?出来。
“谢霖!我们从杭城到米国就?是为了?治疗你的病,这么久你都?坚持过来了?,为什么临门一脚你却想要?退缩?我们都?已经在医院里了?,马上你就?可以动?手术了?,你就?可以忘记一切,迎来新?的生活。为什么你现在要?自杀?”
迟景湛满眼猩红,红血丝遍布。对谢霖完全是又爱又恨,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谢霖,小心翼翼的护着,处处为他着想,生怕谢霖有不适感,情绪再控制不住。
方才医生跟他说的话给他敲响了?警钟,mect治疗不能再拖下去。谢霖现在连表达欲都?没?有,对待身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丧失了?兴趣,并?且有可能再次选择自杀。已经是抑郁症晚期的表现。
很难想象一个吃穿不愁,还很年轻的成年男人能够患上抑郁症。并?且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之前到底一个人经历过什么。
迟景湛的医生朋友问他的时候,他也答不出来。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谢霖,如果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至少,谢霖不会像现在这样……
谢霖并?没?有理?会迟景湛,他木讷的不去看?,不去听。没?人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从表情看?不出来,肢体上更看?不出来。
更多时候,谢霖像是木僵的人。全然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是错误的,连迟景湛的发?火也没?有半点的反应。
不一会儿,医生敲开了?病房的门,感受到屋内尴尬的气氛,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刚才发?生的争吵。
医生走到谢霖的身边,说道:“明?天?的治疗过程是会注射麻醉剂和肌松剂,大概2分钟你就?会睡着,整个mect过程一个小时左右。你只会觉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做完一个疗程。mect治疗需要?8~10个疗程的配合,你会逐渐忘却过去的记忆,可能你会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治疗,直到全部疗程结束。”
谢霖点头,以前没?有了?解过抑郁症的治疗方法,没?想到已经先进到这个程度。
“在此之前,我会对你的身体进行检查。你不用担心,放松心态,不要?害怕。”
医生嘱咐完这些话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迟景湛就?离开了?。而迟景湛方才靠在墙边,懊恼着自己刚才冲着谢霖发?火,明?明?谢霖还在生病,他居然跟一个病人斤斤计较。
可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谢霖死在他眼前。
等医生走后,迟景湛喂谢霖吃了?一些粥,吃一半吐一半,基本就?是在嘴巴里过了?一遍味道。最后迟景湛逼不得已,只好让医生给谢霖打了?营养,他担心明?天?治疗的时候谢霖身体吃不消,会受到影响。
*
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迟景湛还是为谢霖捏了?一把汗。虽然医生说过整个疗程都?会做什么,但毕竟没?有办法亲眼看?着,在外面站着的他开始隐约的担心。
门关上以后,要?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再次打开。
迟景湛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上面的号码他没?有存过,担心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接了?起来。
而电话中响起的男人疲倦的声音,还有浓重的鼻音透着威压,隐忍的问道:“谢霖人呢?”
迟景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见过廖岑川几次,就?能够听得出声音。他知?道,如果不是联系不上谢霖,他也不会走投无路的给一个情敌打电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迟景湛讽刺的反问,“你有什么脸来向我讨人?当初如果不是你,谢霖也不会生病。不要?再假惺惺的了?。”
电话里的男人呼吸一窒,但很快恢复了?严肃,“米国,xx洲,D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