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桑穹将羊皮本接过,淡然道:“如果真只是一本伤痛文学实录就好了,但很可惜,并不是。”
她将羊皮本举起,闭眼道:“这里头的东西,我都看完了,就结合我调查到的东西和推测,给大家简单概括一下好了。”
秦王肃看了眼弹幕,里边划过一片的[搬起我的小板凳乖巧等待],透过弹幕缝隙,偶然会发现他的样子挺傻的,于是,他丢下在屏幕前凸造型的赵霄,溜回了陪审团。
“莫念云第一次工作时,因为看护不利,导致那小少爷意外身亡,情急之下,她将那少爷埋在了荒郊野外,准备逃跑时,她遇到了一个所谓的真爱,那个人据莫念云的描述来看,很像十几年前的朔月巫师首领常威,他帮莫念云处理了小少爷的事情,还利用所谓的真爱理论,逐渐将她引导向犯罪的深渊走去……”
此时,赵霄无力感褪去大半,状态好了不少,他点头赞同水桑穹道:“学妹说的没错,甚至羊皮本里的那些描述更恶心一些,差点没把我隔夜饭吐出来,什么‘不要压抑真实的自己’啊,‘勇敢地去做最真实的自己,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和铠甲’啊,以及‘你一点也不脏,恰恰相反,这样的你简直浑身充满了魅力……’这两个人……”
“呕……真是太让人反胃了,不行,要不是为了柳岸学妹的清白……我……我才不会……呕……md我要找个地方吐一会,那上边记载的东西……我再也不相信真爱两个字了,现在恨不能花重金收购一双没看过这玩意的眼睛,淦!”
他落下最后一句怒吼,拔腿风风火火地跑了。
同时,他这样说,也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直播弹幕上,也有一堆五颜六色的[(伸手)别走!]、[你倒是说出来啊!]和[眼睛给你,让我康康!]飘过。
水桑穹睁开眼睛,继续道:“两人一起狼狈为奸,祸害了十几个孩子,期间,莫念云的心态,在常威的诱导下不断转变,慢慢从害怕杀戮到享受它带来的快感,直到十五年前,常威被我父亲带人从暗处揪出来击杀,她才醒悟自己做错了……不对,与其说莫念云醒悟了,不如说是忽然失去了靠山,她不敢再胡作非为罢了。”
说到这,水桑穹看了眼地上女人道:“我说得对吗?莫念云。”
莫念云连爱人被杀了的恨意也不敢表露,甚至将头埋得更低了。
水桑穹见状,冷哼一声,“可即便失去了靠山,又侥幸逃过一劫,她的恶行也没有终止,这些已经成为一种流淌在她血液里的本能,”她捏紧了扇柄,说道:“三年后,有人将花柳岸托付给莫念云抚养成人,她见那人出手阔绰,觉得看到了希望,头两年照顾花柳岸时,尽职尽责,只希望那人能看到她的付出,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多余的好处给她,甚至是带她离开平乐市那种穷乡僻壤,去到更繁华的地方生活。”
“可不过两年,她就慢慢察觉到,花柳岸这个主子的地位,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那人业只会在每年过年那段时间,带她回去一趟,归来后,也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带给她,在花柳岸身上付出的努力,和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让莫念云心中的恶意蠢蠢欲动,她早已估算清楚那人到来规律,又发现了花柳岸易愈合体质的秘密,平日里对她百般折磨,当时的花柳岸……”
顿了一下,水桑穹摊开五指道:“只有五岁,莫念云就经常不给她饭吃,天冷了也不给她衣服穿,害她又冷又饿,只能去邻居家里偷东西吃偷衣服穿,这就是她说花柳岸‘打小不学好’的真相之一,平时,莫念云还会把那些本该自己做的活计,交给花柳岸一个小孩去做,慢慢把她变成一个帕斯特综合征患者……花柳岸六岁测试天赋时,莫念云连个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没有陪她一起去,当时……”
水桑穹叹了口气,道:“花柳岸的觉醒天赋等级,本该远在大多数人之上,却因为测试仪出了意外,外加被……轻视,只能落得个中等的评级,因此,也害她失去了唯一一次逃离魔窟的机会,她当时受不住那种委屈,却无人给她安慰鼓励,她只能一个人跑到林中大哭一场……”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花柳岸回去后,央求莫念云教她修炼,无果,便一直试图逃跑,过几天,她成功溜出了门,好运地捡到了一本别人丢在地上的垃圾功法,这才有了成为一名月能者的资格,当时的花柳岸,年纪还小,又被莫念云折磨惯了,不敢逃跑,一边继续过着地狱一样的生活,一边偷偷积攒能让她离开这里的力量……”
水桑穹看向花柳岸,尽量保持客观地道:“上德育学校那段时间,是她难得偷来的私人时间,别人都在努力学习去做个好人时,生怕毕不了业影响未来前程时,她却只能不断逃课,找个地方琢磨怎么做才能修炼;因为没有人教她,花柳岸走了很多弯路,也吃了很多苦头,最后,她靠着特殊的体质熬了过来;十五岁时,她拿回来那张本该属于自己的卡,来到了神月皇家学院,又千辛万苦通过入学考试……我说完了,之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相信审判者们这几天来,也搜集了不少莫念云的相关资料,你们将羊皮本上的笔迹校对一下,就能确定我说的是真是假。”
水桑穹使用月能托物,将那羊皮本送到十位审判者面前,供他们查阅,随后,退回了陪审团里,安静站着。
水鬼忍不住欣慰点头,他这徒弟不骄不躁,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现场依旧一片寂静,就连赵霄出去吐完了,中途回来时,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声音会乱了水桑穹的思绪。
花柳岸听的时候,没觉得水桑穹说的有什么问题。
但她说完后,再仔细地一琢磨,却发现,水桑穹说的,其实处处是问题。
比如说,一些事情,她压根就没有向水桑穹说过,就算她真派人去查了,也不可能查到如此细致的程度。
况且,还有一点水桑穹说错了,花柳岸只有在来神月皇家学院报考的路上艰难,这一点,于水桑穹也是一样的,然而,水桑穹却说她……千辛万苦才通过的入学考试?
这……考试很难吗?
花柳岸想了想,噢,好像确实也挺难的。
当时,她被一群人像赶过街老鼠一样追着打,还差点被人毁去了容貌……
然而,花柳岸的直觉告诉她,水桑穹一定有问题。
思及此,花柳岸看向水桑穹的目光,越发诡异起来,眉头也越皱越紧。
可惜,水桑穹对此浑然不觉,她在观察那些审判者的微表情,等他们校对完双方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