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广阔无垠的海平面上,暖橙夕辉渗透在水波粼粼里,一群人边赏着落日,边开船回到岸上。
大半年战争留下的斑驳血迹,就这样从他?们心中淡去不少。
花柳岸回头看着远处的海天一色,只觉得神月江山无限好,她只愿此后再无战争,到时,她想和水桑穹一起到处游历,当?两条与世无争的咸鱼。
思及此,花柳岸忍不住偏头看了眼身旁人,只觉得漫天夕辉将她茶色的柔发同化。
一时之间,看水桑穹,竟也如看夕阳美景那样赏心悦目了。
花柳岸苏出口气,像是一瞬间卸去重担,轻松不少,恰这时,水桑穹也偏头看她。
原来,太阳一直都在我身边,花柳岸如此想着,随即,她对水桑穹柔柔一笑,抬起手,轻rua了下她的头发。
水桑穹下意识想去摸折扇,可看到花柳岸满是夕辉的眸子后,又停住了手,改为默默地靠在她怀中,与她一起目送夕辉褪去。
从南海收假回来,第一时间去找水问天归队,一群人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外,便听到里边传来了巨大的争吵声。
声音气急败坏且十分耳熟。
“我不管,水问天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让花柳岸回来守着花家!”
水问天好似已经烦不胜烦,声音里少见地带了点怒气:“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想让她回去,自己和她说去。”
“我要是说得动她,还用到这来找你,”门内传来茶杯被大力摔碎的声音,“这逆女翅膀硬了,哪里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如今那些朔月者们都疯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能破开花家大阵长驱直入,我花家千年基业不保,哪里还有她花柳岸的威风在?”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水问天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本来女儿被人家的猪蹄子拱走了,他?就已经对猪蹄有点成见,如今又被猪蹄爹再三蛮横不讲理地扰得耳边阵阵嗡鸣,“等她收假回来了,你自己去求。”
“水问天,你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哪有父亲求女儿办事的道?理,你只要下达一个指令,让她乖乖回来守着家族大门就行!而?且,如今正是缺人时候,你居然还给她放假,是不是这个叛变求来的大司长当久了,脑子瓦特了?!”花景译以手拍桌,声音大得走廊里回音阵阵。
“我给他?们放假,是为了让年轻人们洗去一身的血腥气,找回少年人落拓的意气风发,精神饱满地登上造神台,”水问天的威压释放开来,“不像你,你的一生除了运气好点,你还会什么?萝杉跟了你,真是瞎眼误入牛粪坑,倒霉透顶。”
花景译在他四?溢的威压下苦苦支撑,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水问天,萝杉萝杉叫得这么亲密,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你……”
花柳岸一脚踢开了办公室大门,“我不回去,”她目光冷然地看着花景译道?:“你走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你……你!”花景译胸腔上下剧烈鼓动,呼吸已然十分不稳,“逆女,翅膀硬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花柳岸心情忽然十分糟糕,过往的冷静自持瞬息间喂了狗,她直接用月能线把他?五花大绑地丢出去,“祖母答应过我,不会再让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花恒楠,我知道你在,带他滚出我的视野。”
自断一臂的花恒楠无声出现,对花柳岸深鞠一躬,带着拼命挣扎的花景译离开了。
空气中寂静一片,大部分人都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花柳岸发飙,不过将心比心想想,若换了自己,摊上这样不是人的爹,估计会比花柳岸反抗得更加厉害。
水桑穹来到花柳岸身边,抓起她气到颤抖的爪子,感觉到了一片冰凉,将之握住,传递给她自己的温度。
水问天轻咳一声,端坐在黑皮转椅上,脸色缓和不少,目光柔和地看向这群后生道?:“回来啦,我正准备找你们。”
“大司长找我们,是为了造神台的事情吗?”尤一空缓解尴尬道。
“嗯,这件事,是这几天开会决定的,事态危急,一切都已经失控,普通人大多数都感染了神经病毒,被齐观尘那老贼控制,”他?看了眼恢复正常的花柳岸,见她被水桑穹拉过来,心情复杂地继续说,“你们去南海的这段时间,我们开会决定,三天后重启造神台试炼,让你们这些后生通过试炼登顶,迅速成长起来,不过,和他?们不同的是,你们还要去拿请神令,请月神真身下界,解决我们眼前遇到难题。”
接下来,水问天又一点点告诉他?们,他?说这千年来,从来没有人拿请神令成功过,据说里面含有破望奥义,若是能成功拿到并参悟出来,就能达到那个从未有人触摸过的境界。
闻言,年轻的后生们激动极了,打破上限,抵达传说之境,是每个试图超越父母辈成就的月能者,小时候都曾做过的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水问天告诉他?们,这个梦想可以实现,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激动呢,几乎所有人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水桑穹泼了一桶冷水下来。
“会死人的,你们想清楚了再说。”
水问天闭上眼睛,隔绝了面前安静下来的孩子们的目光,片刻后,他?双手十指交叉于嘴前,深吸口气,重新看向他?们说:“所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清楚,其他学子们,最多止步于第四?层,而?我对你们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爬上第五层造神台,拿到请神令,请月神真身下界,对烂手怪和伴生虫进行物种灭绝。”
“你们能做到吗?”他?扫视了这群寄予厚望的后生一眼说,“三天后,把你们的答案告诉我,现在,先立保密约誓吧。”
众人毫不犹豫地立了誓,水问天眼里欣慰一闪而过,“对了,我还给你们这个小队增加了两个人,”他?拍拍手,一高一矮、一冷淡一温柔的栗发女孩推门而入,来到他身前笔直站定,水问天介绍说,“方雨安、方雨宁,都是老熟人了,造神台危险重重,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剩下的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去。”
他?甩手:“走吧,我要办公了。”
说罢,回到座位上,埋入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众人过了遍眼神,放轻脚步走出了水问天的办公室。
为了寻个隐蔽好说话的地方,他?们又去了水家名下的茶馆。
茶馆雅间里,四?人一个座位,花柳岸给水桑穹倒了杯茶,看着她和方雨安说这大半年的见闻。
两人聚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花柳岸心中一叹,不好意思独留泪一人盯着茶水发呆,只能尽量压下内心正在不断浮动上来的酸涩情绪。
她以一个颇为温和的语气开口,关心了下泪的学习所得。
泪依旧不擅长与人交谈,整个流程下来,两人就像家长和孩子那般,一戳一蹦哒,花柳岸慢慢了解到,这大半年里,她也一样有所进步。
谈完话,水桑穹目光不经意扫了过来,又托起桌上热气蒸腾的茶水到眼前,她缓缓开口道:“我们四个,要不要去后院打一架试试?我和雨安姐姐一组,花柳岸你和泪一组,怎么样?”
方雨安柔柔地笑:“我没问题,正好可以借机检验一下,雨宁目前的月能力水平在什么层次。”
“我也没问题。”花柳岸道?。
然后,四?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泪那边。
泪直接起身往后院走去,留下三人但笑不语。
茶馆的后院,也布置得相当雅致,几簇文竹三两错落成趣,雕琢精致的木柱竖立四?周,各种五颜六色的灯笼、倒挂的油纸伞,以坚韧的天蚕丝连接在一起。
“这院子里,共有七七四?十九把油纸伞,和九九八十一盏灯笼,在不毁坏它们,以及建筑物的前提下,我们就比谁得到的油纸伞和灯笼更多计分,怎么样?”水桑穹看了眼四周景象说道,“顺便,物以稀为贵,一把油纸伞算两分,灯笼只算一分。”
花柳岸看向水桑穹,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战意,随后点头胆大包天地说:“可以,不过,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水桑穹琉璃眸婉转片刻,勾唇一笑说:“就让输家无条件答应赢家一个要求好了,那么现在,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