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老七你个没羞没臊的老东西,还说我不要脸,你能不能教小9点好,教人祸祸姑娘,你要脸不。”
七号八号缝尸铺的七爷八爷,俩人天天吵架互怼,见面就互吐唾沫星子。
林寿每天看这俩小老头吵架也可乐,拿出自己早就带来的两坛酒,笑着说道:
“八爷,您要的这稻子香,我猜您这口儿猜的可对?”
林寿早就给老头买好酒了。
“哎呦喂!小9你可太懂老哥哥了!”
八爷两眼放光,接过酒坛子这通闻。
“孩子你又乱花钱。”
七爷嘴上埋怨,但看他眼神也是馋的。
“嗨,这两天帮人家办丧埋人,主家赏了不少银子,爷们儿喜欢喝酒便高兴高兴。”
林寿憨憨一笑,不很在意,大家一块起着哄,把佳酿分饮。
中间有殡尸司的吏目来了一趟,不胜林寿几次邀请,也被一起拉来坐下喝酒,一番哄闹有说有笑,少有的热闹。
京城的缝尸铺开了这么多年,缝尸人来来去去换了那么多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丧主,别说聊天交朋友了,每天除了缝尸睡觉,就是往茶楼外一躺听着书等死,互相鲜少有交际,各自过着沉闷丧气的日子。
但自打9号缝尸铺那小傻子林寿来了。
平日里,总是带些零嘴坚果分给他们,有时请他们去茶楼听书,最近还在铺子外支了个小桌,买了吃食还常找他们来吃喝聚一聚,渐渐大家竟然互相熟络起来。
七爷八爷两人干缝尸人快一年了,以前见面从来没说过话,这几个月三聚两聚,竟熟络成了常斗嘴的伴子。
这些缝尸人本都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等死,膝下无儿女,左右无亲朋,孤独终老的人,却在林寿这一时又觉得生活有了滋味。
还有殡尸司的吏目,向来对缝尸人不假辞色,除了公事少有交集,谈不少好恶,而是任何人对一帮整天消极等死的人,大概都没什么搭理的兴趣。
但近几个月,他们觉得这9号铺的小傻子挺不错,不像其他缝尸人那般看着晦气,竟然还在缝尸铺里养了花草,添了摆件,日子过的很有生气。
他们这些小吏每日公事跑的辛苦,但来9号铺林寿常备茶给他们喝,这一来二去,殡尸司的吏目也与林寿熟络起来。
这些原本散沙一样互不相干的人,却正在以林寿为中心环绕聚集,互相有了交际。
周遭原本一片死气沉沉的环境,却在林寿平日润物细无声的走动之下,被盘活了。
古有孟母三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荀子有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古人总在强调,环境对人的影响,人在一个好的环境里很重要。
但在林寿想来,庸人随波逐流,卓越者不怨时势,自当有改天换地之手腕,浑水可因他而化清,浊云可因他而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