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吓得一缩,就在他以为能逃过一劫时,胸口忽而多了一只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穿透衣服,又穿透皮肉,插入胸腔内!
护卫惊恐地睁大眼睛,感受到那只手捏住了心脏,张嘴想要求饶,却只吐出一口血,然后是越来越多的血。
君承尧的五指在温热的胸腔内捏紧,把脆弱的心脏直接捏碎在掌心。
“你、该、死。”
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原本还在屋里喝酒聊天说着浑话的五个护卫全躺在了血泊中。
君承尧站起身,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他身形几个起落,已经站在书房外了。
此时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里面隐约有说话声。
声音熟悉到令人战栗,是世子和安王。
君承尧看着窗户上倒映的剪影,轻轻喘息着,努力压制胸中乱窜的真气。
可他越是压制,越痛苦,整个胸腔都要炸开了。
砰——
书房的门被踹开,随着一阵夏夜的凉风涌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
君承志和安王同时站起身,一脸警惕地看向门口。
君承尧浑身是血,手上的长剑在往下滴血,脸上也被血糊的快要看不出本来样貌。
他就像是刚从地狱场里爬出来的厉鬼。
安王心头一颤,眼眸紧缩,面上血色褪尽,却还是努力压抑着,勉强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
君承志眸子里暗光一闪而逝,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抓住墙上挂着的长剑。
君承尧根本没有理会安王,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君承志,染血的唇一张一合。
“你、毁、了、雪、儿。”
安王迅疾地看了君承志一眼,又转头看向君承尧,企图让他冷静下来。
“不过是个妓女而已,本就是被人玩的,就算你大哥……”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一阵劲气猛地涌到面前。
安王被那凌乱疯癫的内息生生震出,身体撞在墙上,惨叫吐血。
他瘫在地上,浑身痛的抽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君承尧这才走向君承志,再次开口。
“我、要、杀、了、你。”
一字一句,字字如索命的刀,刺在君承志心上。
那张惯来带笑的脸,终于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下颌紧绷,手上长剑举起,挡在身前。
“君承尧!你疯了不成!我是你哥哥!”
君承尧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心神激荡,痛不欲生,嘶吼出声。
“去他娘的哥哥!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从未把我当弟弟!
你们只把我当成王府的一条狗,我跟那些暗卫根本没差别!
在你们眼里,就是用来杀人的兵器,随时可以丢!随时可以弃!”
君承志见他早已疯魔,丝毫不敢大意。
他心里明白,只要说错一句话,很可能下一刻就能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对于这点,他丝毫不怀疑。
“君承尧,你冷静点,雪琯不过是个下贱的妓女,你何必对她心心念念!
你可知,她一直在利用你,她根本不爱你,只是想利用你来找我们报仇!
她是前翰林大学士的养女,她留在教坊司,就是为了找父王报仇!
你清醒点,世上女人那么多,你想要什么样的不行,给你娶十七八个也可以。
何必跟个仇人在一起?你就不怕等我们死了,她也把你给杀了?
万一她趁你睡着,对你下手怎么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君承尧心里一紧,手上紧握的长剑颤了一下,眼里倏然闪过痛苦,煎熬,恨意和怜惜。
他五岁时就入了暗卫营,为了活下来,最先养成的习惯就是,闭着眼睛装睡。
尤其是经历过唯一的朋友半夜刺杀,他就再也没真正睡熟过。
很多次,他躺在雪琯的床上,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走到床前。
她就站在床前,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尖,他甚至能感受到匕首的冷光,可他依旧动也不动。
若是她真想他死,他不会反抗。
不管雪琯是出于什么原因想杀他,他都甘愿死在她手里。
那时候,他闭着眼睛想,与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杀死,不如死在心爱的人手里。
那样的话,雪琯就再也不会忘记他,他会永远在她的心里。
这就足够了。
可雪琯终究是没有把匕首刺下来。
一次,两次,三次,他都记不清多少次了。
他甚至生出一点卑微的欢喜,雪儿是喜欢他的。
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么会舍不得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