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的,可宫里的贵妃姨母派了两个嬷嬷过来,要教小妹宫里的规矩。
若小妹在这当口剃发做了姑子,那他们一家子都要完。
敢逃婚,还是跟国师的亲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小妹年纪小,可以随心所欲,可他不能,他爹更不能。
要说最可怜的,还是盘倾月。
燕贵妃也不知从何处隐约知道些她的事情,明面派来两个嬷嬷是教规矩,实则就是监视,生怕她跑了。
盘庚也怕自家小妹胡闹,就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为此把自己身边一直跟着的两个贴身侍卫也派了过去。
对盘倾月来说,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开始不再进食,做无声地反抗。
刚开始盘庚并未放在心上,小女孩儿也不是第一次使性子了,反正第一个投降的总是她。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小妹这次如此坚决,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脸,差点吓破胆。
别无他法,只能把自家娘亲叫回来,劝一劝小妹。
慕容夫人回府后,看到自家女儿面色惨白的可怜模样,心疼的厉害,抱着人安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给她喂进去一碗粥。
一向冷清的人也不禁流了泪,又怒又恼,先是跟许久未见的盘云吵了一架,要去宫里见燕贵妃。
两姐妹也是许久未见,谁知见了就开始吵,谁也不让谁,剑拔弩张。
可到底是权势压人,燕贵妃一句,抗旨诛九族,就把慕容夫人镇住了。
慕容夫人是不怕死,可她不能连累与盘府有关的人。
盘倾月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内心还是很细腻的。
原本慕容夫人进宫,她还抱着一丝希望。
直到她回来,一言不发,把自己抱进怀里,偷偷掉泪,盘倾月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天晚上,趁着慕容夫人累极,趴在床前睡着了,她从床上偷偷溜下来。
摸着黑,蹑手蹑脚走到外间,在两个门神一样的嬷嬷后脖颈处各扎了一针。
虽说她医术不高,可对付这两人,卓卓有余。
盘倾月甚至没有换上靴子,就踩着软底鞋,穿着单薄的里衣,跑去了后院。
她踉跄着跑进熟悉的院子,看到雕花木窗上映出的人影,眼泪哗啦一下流了满脸。
看着那人的身影,心里忍不住想。
从始至终,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挣扎?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我爱着他,他不爱我,而是我爱着他,他却不知道。
相思虽苦,却远比不上暗恋之苦。
所谓相思,好歹两人心意相通,那是甜蜜的思念。
而暗恋,永远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哭也好,闹也好,委屈也好,痛苦也好,全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盘倾月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泪水模糊了视线。
可她心里到底不甘心,抬手抹了下眼角,朝那扇窗跑了过去。
“轻扬哥哥。”
她站在窗前,隔着木窗,不敢进去看他,只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怕看到他,会疯,会成魔。
吱呀——
盘倾月听到有人摸索着探向窗口,想把窗户打开。
她眼疾手快,一只手死死抓住,也不知在怕什么,语无伦次。
“不要开窗,我、我就这样跟你说两句话就好,你、你也不用出来。”
即便是痛到五脏六腑移了位,也还记着他行动不便。
“轻扬哥哥,我今晚来,是来跟你……道别的,我以后可能没法见你了。”
说到这里,哽咽难言,痛得轻捶胸口,却坚持把话说完。
“你以后要好好活着,不要想我,就、就当做我从未存在过。”
她背靠着窗户,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狠了狠心,放在自己脖子上。
既然得不到,又不忍心把他毁去,那只能自己把自己毁了。
她是不会嫁给其他男人的,死也不要。
姑子当不成,那就当个冤死鬼。
等到了黄泉路上,再也没有人逼她了。
等喝完孟婆汤,她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用饱受暗恋之苦了。
“轻扬哥哥,再见。”
她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心里喃喃自语。
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