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夺妻之痛,就是憋在心口的一把火,时时刻刻煎熬着他。
申屠成济恨透了老皇帝,却不得不臣服于皇权,做一个睁眼瞎。
唯一能纾解他胸中闷气的,也就是折磨老皇帝的儿子了。
父债子偿。
老皇帝让他不快,他就加倍报复给老皇帝的儿子。
更因为如此,申屠成济才一直没有宰了申屠戾。
至于燕夫人如何想的。
若是之前,独孤雪娇或许还不能明白,但自从她生了团团姐妹俩,多少有些理解了。
燕夫人确实不爱狗皇帝,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历经十月怀胎,每一天饱受折磨。
一边是对皇帝的厌恶和痛恨,一边是对无辜孩子的怜惜和不忍。
直到把孩子生下来,这种矛盾的心情依旧没法化解。
燕夫人没法面对这个孩子,却又不忍剥夺他的生命,唯一的选择便是视而不见。
毕竟每次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家人的惨死,想起禽兽老皇帝的所作所为。
又爱又恨,只能远离。
申屠戾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新身份,倏然从地上爬起来,身形一闪,便窜出了大帐。
君轻尘正要去追,却被独孤雪娇拉住了手。
“不用,我是故意放他走的,太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给他找点事做,多寂寞啊。”
兄弟相杀,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么。
再加上一个大皇子,那便是修罗场了。
独孤雪娇拉着君轻尘走到大帐外,正看到独孤墨瑜坐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
他一手拿着把铲子,也不知从哪儿弄的,时不时地就要往黑衣人身上敲两下。
“让你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跑来偷袭!小爷要打爆你的脑壳!”
独孤雪娇看着躺了一地嗷嗷叫唤的黑衣人,欲哭无泪,笑着喊了一声。
“三哥。”
独孤墨瑜看到她,桃花眼一亮,拍拍袖子站起身,走到近前。
“卿卿,三哥这边已经完成任务,你可还满意?”
独孤雪娇忙不迭地点头。
再不满意,他就要把黑衣人的脑壳敲出来了。
“嗯,很满意,时间不早了,这里交给我们,三哥赶紧回去吧,想来三嫂和侄子正等你呢。”
独孤墨瑜一听到娘子和儿子,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手中铁铲一丢,扭头就跑,像是一阵风。
“卿卿,那我先走了!”
君轻尘目送着他离开,悄摸摸地拉住独孤雪娇的手,薄唇凑到她耳边。
“卿卿,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哄团团睡觉了,这里便交给枭鹰卫吧。”
独孤雪娇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幸好士兵训练有素,没人抬头往这边看。
可还是红了老脸,嗔他一眼。
身体却很诚实,任由他搂着小腰,转身走了进去。
许望城,申屠将军府。
申屠戾浑身煞气,几个起落间,从墙头翻进院子里,甚至连大门都没走。
他径直跑到小凤仙的院子,抬脚踹开了大门,黑着一张脸疾步走了进去。
两个小丫鬟见到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话都说不出来,身体抖若筛糠。
“去把姨娘请到花厅,我有话要问。”
绿竹冷不防对上他嗜血的眼神,差点吓瘫在地,连滚带爬颤着双腿跑去敲门。
申屠戾衣袖一甩,当先去了花厅。
他坐在椅子上,面上有多冷静,心里就有多慌。
他希望独孤雪娇所说不是真的,可心里却有个声音,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老皇帝玷污臣妻生下来的野种!
就在他将要爆炸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小凤仙不复往日的疯疯癫癫,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申屠戾深深看他一眼,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小凤仙早在绿竹去找她的时候,便隐约猜到了,来的路上,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慢条斯理地在他对面椅子坐下,面上无波无澜。
“你已经听说了不是?”
她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这语气,已经承认了。
申屠戾胸口堵住的石头彻底掉入无底深渊,目光阴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再次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敢隐瞒一个字,我便要了你的命。”
对于他的威胁,小凤仙丝毫不放在心上,回了个白眼。
“你若想要,那便拿去,反正在这将军府,活着跟死了,也没啥区别。”
申屠戾被怼得一噎。
她整日里装疯卖傻,确实活的不像个人。
死,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种解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成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