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程站在术士身旁,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平平无奇的布偶娃娃,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湿泥,泥腥味扑鼻。
李术士还高举着手,声音抑扬顿挫:“这是在太子妃院子一角发现,若不是臣多心看了一眼,只怕经年累月下去,对太子妃和腹中的皇嗣多有不利。”
沈昭昭抬眸扫了一眼那布偶,眼眸里的狐疑几乎要溢出来,在她的院子找出来的?
怎么可能?院子里的土前几日才翻过一遍,东珍死后,她便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味,便将院子里的土都给铲开了,换了佛山寺附近的新土。
若是这娃娃真埋在她院子里,当时就挖出来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景安帝万万没想到来这么一趟,还真能查出来事,看着那娃娃,表情阴晴不定,好半晌才冷哼一声,面上闪过阴狠之色:“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还有人敢摆弄这巫蛊之祸。”
“巫蛊之祸”四个字一出,屋子里气氛就是一窒,当年太祖那一辈,子嗣缘深厚,因为极宠贵妃,甚至将皇后禁锢在椒房殿,差点废弃,后来那位贵妃无子,用巫蛊的邪法将太祖的皇子给害了个九成,侥幸活着的也成了病秧子。
幸好皇后宫里藏了一位不起眼不受宠的九皇子,一直小心养到成年,这才没让太祖那辈成了绝户,这位九皇子掌权,第一件事就是将这贵妃给用了火刑,生生将人给烧死,但巫蛊之祸自此便成了这宫里的禁忌。
“太子。”
谢央正垂眸立在一旁,突然听到景安帝喊他,当即跪了下去,面色惊惶:“父皇,儿臣并不知这布偶的由来!”
景安帝视线森寒,脸上厚重的褶子刀刻一般,微微俯身,声音沉沉:“你这府上,当真是如筛子一般,连一个太子府都管不好,朕将来怎么放心把大禹交给你?”
越是说到后来,便越是疾言厉色,谢央被他骂的脸色白了白,想也没想,直接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儿臣知罪,但请父皇明察,儿臣这太子府往来宾客都记载在册,能进内院的,从来就只有几个皇弟……”
谢央语气急促,替自己分辨,何程在旁边看的叹了一口气,复又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表露情绪。
这可是巫蛊之祸,哪怕谢央是太子,若是沾上这罪名,太子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谢央说完,上首坐着的景安帝久久没出声,沈昭昭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来,语气惊恐:“陛下,太子殿下与这娃娃定是无关,他绝对不会害臣妾,更不会害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求陛下明鉴!”
好半晌,景安帝终于开口,语气透着浓重的戾气:“二皇子可来过你这太子府?”
谢央沉默了片刻,复才开口:“二皇弟去封地前,不曾来过太子府。”
景安帝沉眸,心里一时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越发沉重,盯着半空虚无一点,眸色闪烁。
谢央趴在地上,垂落的散发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又迟疑着嗫喏,斟酌着字句:“……但淑妃之弟郭子玉时常来太子府与儿臣借银子周转。”
听到这,谢俶终于撩了撩眼皮子,深深的看了谢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