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婵是阿娘为她取的乳名,昼星棠如何?也料不到爹爹连此事都和少?女讲得?分?明。
震耳的惊雷砸在她三寸之地,恍恍惚惚耳鼻流血之际,昼星棠仍旧不服气地想:那又如何??爹爹是阿娘的,谁都抢不走!元十四若敢仗色逞威,她绝不容她!
念头方过,便见苍穹风起云涌,一道惊雷再度劈下。
怔然之间看着朝她奔来的少?女,看她凝在眼底的冷然刹那破碎转而一副紧张惶然的模样,昼星棠冷硬的心奇异般有了一丝动容,心想,若阿娘真的还在世,那该多好?
阿娘不在,她就要为阿娘守住爹爹。
爹爹是阿娘一人的,阿娘一生看似柔弱无争,实则对爹爹霸道到了骨子里,若教她的在天之灵晓得?爹爹找了替身移情,她该有多难过?
她不能要阿娘难过。
昼星棠固执地站在那,第二道惊雷堪堪砸在她两寸之地。
她愤怒望天。
身为子女,守护爹娘的爱情难道也错了吗?
她不服!
七窍流血的画面看起来格外骇人,眼看第三道雷迅疾落下,琴姬无惧无畏地将人抱在怀里,以不容反抗的气势护住昼星棠的头。
惊雷劈下,元十七失声大喊:“阿姐——”
陈家后花园被砸出道道深坑,世?家女瞠目结舌,脑海反复回荡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天雷滚滚,准确无误地劈在少女身上,琴姬闷哼一声,俏脸雪白,对上昼星棠难以置信的眼,她勉力一笑,缓缓阖上那对流血的眸子。
“阿姐!”
“十四!”
元家姐妹不管不顾冲上来,还是晚了一步。
昼景抱着人如一阵风消散,音色冷硬而沙哑:“回去,跪着!好好反省!”
昼星棠茫茫然立在那,指尖犹染血渍,她喉咙喑哑难听,隐着哭腔:“阿、阿娘?”
她看到了。
她从元十四流血的眸子看到了!
寒冬腊月,阿娘抱着尚在襁褓的她回到昼家。
她看到了……
膝盖失力,她颓唐跪地,头顶乌云散去,雷光隐没,空中继续飘落飞雪。
“真、真得?是阿娘啊……”她呕出一口血,悔不当初。
子欺母,必有天罚。
爹爹的话言犹在耳,她身子颤抖,在慌乱声中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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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第一道门。
玄天观。
活了几?百年的观主繁星依旧是年轻人的长相,甚至比几?十年前看起来还要精神抖擞。
他一身道袍,举目望向远处。
“师父,您在看什么?”
“看雷。”
青玉仰头,疑惑:“晴空朗朗,哪来的雷?”
“有雷,雷有三道。一为劝警,二为震慑,三……”他目中滚动疑惑,抚须幽幽道:“三为开灵目。”
“师父,何?为开灵目?”
繁星收回目光,不厌其烦地为之解释:“所?谓开灵目,便是开凡人眼目,观有灵之事。”
青玉道长“啊”了一声:“这?……谁被劈了?”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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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涌入少女体内,唤回如火般燃烧的无穷生机。
按理说早该醒了。
可她的舟舟双目紧闭,意识沉睡,昼景瞧她面色红润,便是发丝都长成三寸,自知不可再运功,免得?舟舟虚不受补反而坏事。
山中无岁月。重新回到她们前世?第一次幽会的地方,她没忍住亲了亲少女眼皮:“衔婵无礼,受凡人眼目所限看不清你的身份,你又何?必替她受过??
孩子做错了,自当受罚。你还是心软,舍不得?她受苦,反倒来折磨我的心。”
怀里的人毫无醒来的迹象,昼景无奈叹息:“好罢,我带你回元家。”
距离雷罚之日已经过去三天。
元家上下乱成一团糟。
亲眼见到雷劈在少女身上的人不少?,即便元十七等人不敢说,元家爹娘也早就打听明白。
谢温颜愁眉不展,后悔要十四去参加陈家的赏梅宴。她心浮气躁,想到刚认回的女儿遭受此难,一颗心难受得要死。
“昼家那里还没消息吗?”
“没有。星棠家主醒来便跪在祠堂,纵使陛下亲临也没见她出面。那位带着十四消失无踪,依儿子看,十四应无大碍。”
“是啊阿娘,阿姐不会有事的,有景哥哥在——”
“老爷!夫人!姑娘回来了!”
谢温颜和元赐同时起身,急忙迎出去。
昼景抱着怀里的少?女踏进元家门,自然没得?到什么好脸色。说到底,在元家人看来,她的舟舟之所?以会弄成如今模样,全是为护住星棠。
看着女儿昏睡不醒,谢温颜急声问道:“十四何?时才能醒来?”
“要看舟舟何?时想醒来。”
这?话说得玄妙,也不知元家人有没有听懂。
只是少女气色极好,更看不出哪里受伤,谢温颜很是松了口气,此时才想起世?家的礼数,柔声谢过?。
不方便在元家久留,昼景很快离去。
回到昼家,没理会跪在祠堂的女儿,她径自推开房门,解衣上榻,双目阖上,神?识来到那处迷雾幽林。
她每次入梦,都是要穿过这?片雾林才行。
往常轻而易举的事,此刻却受到拦阻。
舟舟拒绝她入梦。
想明白这点,昼景不死心地又试了两次,半晌,睁开眼。
舟舟到底在做什么梦?可是与她前世?记忆有关?既然有关,为何不肯要她进去?
元家,闺房。
琴姬陷在梦里近乎自虐地看着她的恩人和前世?的种种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