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大气的咖啡厅里,才?文西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身边坐着许拾言。
他们的对面,正是尤秋生夫妻二人。
事情为?何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才?文西不得而知。
在鞋店里,夫妻二人仅仅对视一眼,便做出了决定,热情地邀请他们喝饮品。
才?文西最初并不想答应,尤秋生和许拾言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碰了面,现在又要深度交流,连他这个手?握剧情的穿越人士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里乱乱的,只想带着许拾言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心事重重晃了神时,尤秋生转移攻势,语气亲切地询问起许拾言。而许拾言也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没有?拒绝,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除了长辈们太?过热情无法招架之外,许拾言的态度也让才?文西有?些许意外。
咖啡厅就?在商场内,过来?的路途,才?文西一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许拾言,生怕他的情绪不对。可是一直走到咖啡厅里,许拾言仍旧没什?么反应,甚至坐下之后,还能?从容地点餐。
亲哥不是说,许拾言见过尤秋生夫妻俩吗?
连陌生人看见都要感叹两人容貌相似之处,偏偏许拾言本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让才?文西更加摸不到头脑。
相比之下,尤秋生夫妻俩倒显得有?些拘谨。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才?文西的脑子能?够分析的了,正所谓有?因必有?果,现在不是‘果’出不来?,而是找不到‘因’。
尤秋生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在许拾言身上。冷清的男生应当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丝毫不慌,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来?,任由他打量。
这种纵容的态度,令尤秋生有?些许意外。
以他对这个男孩子的了解,仅仅见过这一面,也能?感觉到,他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
他更像潜伏在密林深处的孤狼,悄无声息,脚步沉重,看准时机就?会主动出击。
原因为?何,尤秋生不想深究。
因为?对于他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请你们来?喝饮料,也是有?点事想问的。”尤秋生轻声对才?文西说:“上一次你那样盯着我?看,是不是因为?我?和这位小同学长得很?像?”
这个问题,才?文西今天第三?次听见了。
两个当事人都在场,才?文西有?些惶恐,他低着头,吸了一口奶茶壮胆,喝进?嘴里的液体有?些烫,他舌尖一疼,立刻吐出吸管。
——热奶茶是许拾言给他点的。
“是……”他低声说:“就?是这样。”
“怪不得。”尤秋生笑着摇了摇头,“确实?很?像,连我?第一眼看到这孩子,都产生了怀疑。”
才?文西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跟着干笑。
这时,尤秋生身旁的胡思瑶语气淡淡地开口道:“文西,这位小同学跟你年纪一样大吗?”
“……比我?大一点。”许拾言比他大了三?个月左右。
说完,他偷看一眼许拾言,可怜巴巴却得不到一个眼神回应,又泄气似的收回视线。
桌下,才?文西不死心地探过去手?,刚刚摸到许拾言的手?指,就?被对方很?是自然?地避开了。
……
悲痛欲绝!
“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许拾言忽然?出声,不客气地对夫妻二人道:“我?姓许,叫许拾言。没有?父亲,随母姓。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尤秋生一愣,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许拾言。而胡思瑶在一瞬的惊讶过后,神情复杂地望着许拾言。
“你父亲……”
“不知道。”不等她问完,许拾言直接说道:“在我?母亲生完我?之后就?消失了。”
……
空气仿佛凝固,周围漂浮着冰寒之气,才?文西忽然?觉得手?中捧着的奶茶是唯一的热源。
感觉得到,许拾言心情很?差。
尤秋生夫妻二人难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在细细琢磨许拾言的话?,还是另有?想法。这时,许拾言旁若无人地站起来?,也没有?看两个长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座位。
才?文西‘哎’了一声,目光紧紧地锁定他,担忧几乎写在了脸上。
“我?、我?去看看他!”许拾言不在这里,才?文西坐立难安,刚要站起来?跟过去,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文西,你等等。”胡思瑶抬起头望着他,往日?温柔的声音竟透出些许哽咽,“我?想问你一点问题。”
尤秋生说:“人家孩子……”
“你闭嘴。”胡思瑶冷冷地看向他,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尤秋生皱起眉,竟是也没说什?么。
看得出来?夫妻俩之间出了问题,身边又没有?许拾言在,才?文西更加害怕了。
胡思瑶重新看向才?文西,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那天,你盯着尤伯父看,是不是因为?……”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可是才?文西已经明白了。
“不、不是……”他迅速摇头,说道:“只是有?点惊讶。”
“跟伯母说实?话?,没关系的。”
才?文西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叫胡思瑶——阿姨。
既然?叫了尤秋生伯父,就?应该叫他的妻子伯母,今天自从见到胡思瑶,才?文西自然?而然?地把她和尤秋生划分开。
亦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当做一家人。
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胡思瑶还在等他的回答,才?文西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对不起,伯母。”才?文西更改了称呼,这声对不起也表达了两层含义。
“没什?么对不起的。”胡思瑶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仍在安慰他,“这件事你没有?错,相反,你是一个为?朋友考虑的好孩子。”
“伯母,那天您和伯父到我?家来?,我?真的很?欢迎。”才?文西焦急地说:“不管我?当时心里到底想了什?么,偷偷盯着尤伯父看,都是我?的错。那样很?不礼貌,也不尊重人。所以我?一定要道歉的。”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把我?们也当成孩子了?”胡思瑶笑了一声,“难道我?们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是卫生间的方向,才?文西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那我?去看看我?的朋友……”
“去吧。”胡思瑶说:“正好我?有?点事想要单独跟你伯父说。”
才?文西如释重负,迅速朝卫生间走去。
优雅僻静的位置上,胡思瑶把咖啡放下,盯着对面空空的座位,缓缓吐出一口气。
“尤秋生。”她一字一顿,叫丈夫的名字,“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瑶瑶,你在想什?么。”尤秋生叹息一声,“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那你怎么解释这孩子跟你长得……”胡思瑶猛地哽住,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缓了一会,继续说:“我?知道你年轻时候长得什?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看到那孩子就?愣了神。”
年轻时的丈夫,跟那个男生不能?说长得一模一样,确实?神态与相貌都极为?相似。如果一定要说这孩子跟丈夫没关系,胡思瑶反倒觉得老天爷在捉弄她。
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多少个城市,呈陵不过是一个发展中的城市,竟然?这么巧,他们的家乡里有?一个跟丈夫长得相像且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会查的。”尤秋生哄着媳妇,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谁知胡思瑶冷笑一声,“既然?与你无关你查什?么?”
尤秋生顿了顿,竟是没有?反驳。
在胡思瑶看来?,他这是承认了。
“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还要查?!”
“瑶瑶!”
女人的声音尖锐起来?,尤秋生无可奈何,也放大了声音。
对上妻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继续瞒着,只会让这个二人小家越来?越不稳固。
“你忘了吗?我?们走的那年……”
他神情凝重,眼中闪烁着悲痛的光。
胡思瑶不想回忆,可是对上丈夫那双宛如会说话?的眼,她似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整个人如同落入冰窖,僵在原地。
卫生间外间,才?文西探了个头进?去。
洗手?区没有?人,再往里面去便是隔间。才?文西全神贯注地趴了会墙角,确定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之后,悄悄走了进?去。
左右两边一共有?八个隔间,没有?一个门上了锁。他犹犹豫豫,觉得每扇门都打开看一下不太?好,于是只能?压低声音,底气不足地喊道:“大言……”
话?音落下,左边的隔间门忽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猛地将他拉了进?去。
“啊唔——”
惊叫声还未脱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别叫。”专属于男生那低沉暗哑的声音紧贴着耳侧响起。
才?文西惊恐地瞪大眼,虽然?确定了堵着自己的人是许拾言,可是仍然?止不住的心惊。他剧烈喘息着,好在捂在嘴上的手?没有?太?紧,否则明天就?会出现男生在男厕所里捂住好友口鼻令对方窒息身亡的新闻。
不知不觉中,晶莹的液体顺着微张的嘴角流下,才?文西未曾察觉,全都蹭在了许拾言的手?心。
他眸色一暗,放下手?,手?指蜷曲,触碰到掌心的一片湿润。
光亮未曾照射进?两人之间的缝隙,才?文西刚刚吐出一口气,下一秒,嘴唇便被吻上,许拾言含着他,时轻时重,有?的时候像发了狠似的,不客气地咬一口,在才?文西吃痛抽吸时,又安抚般舌忝了舌忝。
气息交错,才?文西仰着头,紧闭双眼,被迫承受这个甜蜜缠丨绵的深吻。
不知过了多久,许拾言放开了他。
深邃的眼眸将小少爷的样貌印刻其中,略重的喘息令狭小的空间徒增一丝燥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