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来,我的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没有实现过?”叶翎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好像这个山洞里很安全,抑制在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可以肆无忌惮在这里发泄出来。
“从我记事起,便一直辗转在各个人贩子手里,我怕了那种日子,所以不管如何挨打挨骂,都不敢喊疼,不敢逃离,只希望看在我乖巧听话他们能多留我些日子,可惜没有。”
“直到我遇上了你们,虽然我不喜欢扮男装扮演别人的儿子,但你们对我好,我愿意用叶翎的身份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可现在……琴姑姑走了,你和阿月也要离开我吗?”她问得卑微,一双眸子里全是小心翼翼。
长风看着她,喉头滚动,心里一阵难受,他又何尝愿意丢她一个人在这人心险恶的世道上呢!
“阿翎……”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引得叶翎朝旁边看了过去,她知道那是阿月。
从覃州出来以后,她再也没这般唤过她了。
叶翎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走到阿月面前,颤抖着手要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却被阿月制止。
“不、不要看我……你会害怕的。”阿月气若游丝,“阿翎,我……怕是活不了了,已经到了这个关头,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叶翎的手停在她额前,咬了牙,轻轻拨开被血污年在一起的头发,那本该嵌着一只灵动杏眼的地方,却生生只剩下一个血洞,现在还在往外淌着血。
一个平常拿剪子不小心划了手都会掉金豆子的姑娘,她不知道她是如何承受了这样残忍的酷刑。
叶翎用自己的袖子将她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可是不管怎么擦总是擦不干净。
“阿月……我的好阿月,信我一回,行不行?”叶翎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阿翎……”阿月还想再说什么,叶翎却松开她,决然转身离去。
“你不要冲动,为了我们两个,不值得……”
长风的话在她身后响起,却换不来她片刻停留。
王甫赢了,赢得彻底,她还是玩儿不过他这只老狐狸。他太懂得如何抓住她的七寸了!
“大人,王上走了。”管家垂首在王甫面前。
“嗯!”王甫闭着眼,“力道重点儿。”
“是。”身后给他捏着肩的婢女应道。
管家:“王上走时,让老奴代转几句话,王上说要您现在就把那两位带出来好好医治,明日朝会前,亲自将他们送回墨阳宫。”
“嗯~”王甫应得爽快,“知道了!”
“还有,”管家继续道,“王上走的时候没有坐马车,亦没要人跟着,会不会……”
王甫轻笑一声:“放心吧,她不会不顾这两人的死活,不管她去了哪里,总会回宫的。”
叶翎离开时问相府管家拿了一件素面披风,将自己一身王服裹住,摘了金冠,凭借记忆,冒着大雪穿梭于各个长街,最后终于到了定北将军府。
褚越刚被萧远的人请走,叶翎松了口气,他不在那就更好了。
“啧,你怎么这副模样啊?回宫没看大夫吗?大夫怎么说?”褚芸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到了褚越的寝房,“怎么了?舍不得这儿了?还想住密室里?”
叶翎进了门,将褚芸关在门外:“不要进来。”
“喂,你搞清楚,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怎么还……”
叶翎懒得与她多说,顺手把门插上,下了密室将藏下的印鉴取回,片刻没敢多留,便离开了!
叶翎回到王宫,直奔渡仙楼,容玉见到她颇为惊讶,因为她已经许久没有主动来过这里了。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见她浑身裹着冰碴,脸上冻得青紫,容玉忙将人拉到火盆边,并吩咐仆人准备热水和汤药。
叶翎冻得说话都在打颤:“阿玉,请你帮我一个忙。”
容玉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必定义不容辞。”
“我怕我明早醒不来,明日王甫会把长风和阿月送回宫中,你派信得过人帮我照料他们,”叶翎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出气多进气少,身上也渐渐失去了知觉,“还有,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给我诊脉。”
“好。”容玉应得干脆。
“这个……”叶翎从怀里把那方印鉴拿出来交给他,“明日王甫送长风他们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带着议和书来,届时,一定要记住,先要人再盖章。”
容玉知道她这是妥协了,她既这般决定了,他便什么话都不再劝了。